一句“你变了”我曾听出了夸赞,听出了表扬,听出了肯定,也听出了埋怨,直到后来我发现那些无论是什么,都已不再重要。
上大学时,联系最多的是高中同学,每次寒暑假,都会约出来见面,男男女女,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走走逛逛。然后各回各家期待着下次在聚。
偶尔也会约初中的同学见见面,但话题明显相对少了一些,聊着聊着就沉默了,吃着吃着就没味了,走着走着就散了。能一直联系着的都是关系特别好,无论你开多大玩笑都不会翻脸,做多么离谱的事都不会觉得惊讶的。
记得有一年暑假某个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约我出去玩,高中时本联系的不多,上了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对话率更是为零。不管怎样有人约玩总是好事,匆匆打扮出了家门。见面后他第一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变了。
我当时美滋滋地说:是吗?还那样呀,哪变了?是长高了,还是头发长了,还是漂亮了?就等着人家夸我。他只能无奈的笑笑说:都有。
这是大学时第一次听到那句“你变了”,我的心情。想来那时候就是那么无忧无虑,天真的以为每一句“你变了”的背后,都是对你的肯定。
四年匆匆而过,仿佛转眼间我们都已各自奔天涯。
工作刚开始的一两年每天忙得灰头土脸,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朝气蓬勃与天真烂漫。自是无暇听到谁的一句“你变了”,对于体会更是不得而知。
过年回家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约出去吃饭,席间我给她讲了几件工作中特别狗血的事。她静静地听着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汇报。然后我俩旁若无人的坐在那里哈哈大笑。(现在想来那时的表现极不文明。)
后来她把我送到家附近很郑重地说了句:你变了,我就放心了。我听着觉得心里有点酸,忽然想起高中时她对我照顾的种种。
因为是走读,每天晚上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家,她家离学校很近。但每天她都会先和我去车棚取自行车把我送到马路对面,然后自己再往回走回家。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为啥送我过马路?她说:学校门口车多,我看你走了就放心了。我当时就笑了说:你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过个马路还能出事。虽然这样说,但以后的时光里我们每天依然都还是那样告别。
在后来的时光里,我适应了工作,空闲的时间也多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我已经到了恋爱结婚的年纪。
很多朋友都谈婚论嫁,偶尔也会男生发短信过来说上一两句看起来酸溜溜的鬼的话,我不咸不淡的聊着。心里感慨可能又要失去一个朋友,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去回应一个自认为哥儿们的疯话。果然我们渐渐地话越来越少许久之后对方发过来一句:你变了。
我心里叫苦,甚至真的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然后偷偷难过好几天。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丢了一个朋友。那时候心里真的很愤懑,是我变了吗?
毕业第四年我结婚了。欢呼雀跃着过起了我的双城奔波小生活。每天除了工作,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中国铁路事业和电信事业。
闺密自是该抱怨抱怨,该批评批评,我依然该答应答应,该不改还是不改。但那些本不是联系特别频繁的朋友,渐渐地联系地就更少了。每年也会听到一两次:你变了。每次听到的时候我都会暗自神伤,真是听出了内伤,有时候竟会不开心一整个星期。
然后许久不再联系,到再联系的时候我会刻意思考一下自己到底何处变了,找找以前的话题,聊聊旧时光,但因为电话不是我主动打过去的,所以放下电话我还是偶尔会收到一条短信叫:你变了。
然后我依然会傻傻地盯着电话屏幕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要再听到这句话。我一直都不知道说出这话的人是什么心理。到那时我觉得这三个字真的特别讨厌。我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听到耳朵里。因为那样又会伤心,会难过。
转眼间我已毕业十年,十年之前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十年之后你说我变了,我不在难过。因为我后来发现能说出“你变了”,而且还能成功伤害到你的人。他的目的也许就是一次又一次有意或无意地伤害你。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独自受伤呢。是的,我变了,如果你是特意来伤害我的,那么很高兴我已经不再那么在乎你。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变回了自己本该有的模样。我只是不那么在乎你了,是因为你曾经一次又一次用“你变了”这三个字伤害过我。
如今有人对我说:你变了。我会很坦然的认可:是的,我变了。我比以前更好了,因为我更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