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对我来说,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我从来不会去讴歌身边最亲的人,不会刻意去关心最亲的人。我不会表达,或许换句话说,我没有勇气去表达。一旦表达出来,好像我的保护层就不攻自破了。我活在自己给自己画的保护圈里,渐渐地,没有勇气被看成了“漠不关心”。表面是个乖乖女,内心却早已偏离正常轨道。
到了大学,所有的天性才好似被全部释放出来了。不能说我的过去不堪回首,但我确确实实已经把它们扔得一干二净。我没有很多朋友,但我的朋友个个都是走到内心最深处的好友。朋友不在乎多,在乎知心,不是吗?我一直拒绝各种中学同学聚会,喝酒,唱K,八卦,我不明白这些事不跟自己喜欢的朋友一起做有什么意思.我可以疯,但我只在我圈子里疯。道不同,不相为谋,浪费口舌也浪费时间。
有时候翻开以前写的信,我很难相信这个傻不拉几的的姑娘就是我。以前的我好像觉得自己就是个救世主,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就是泡在各种各样的童话书里长大的。相信美好就是一切,善良的心可以改变世界。现在想想,还是世界改变我改变的多一点。
故事从2008年开始,那时我还是一个胆怯到觉得上厕所都是件很丢人的事情的女孩子,内心敏感又纤细。
08年寒假,两江机场----首都机场。2000公里左右的距离,第一次的空中旅行。
那天为了赶飞机早早地就出了门,老爸开着车。车上的我又害怕又激动,怕是怕陌生的感觉会让我又默默缩进我的壳里。喜是喜终于可以亲身感受到北京的阳光。周围的黑暗让我有一种黑夜的错觉。嗯,还有很久才到机场呢,先睡会。
清晨的桂林已经在我记忆里变得模糊。我只记得在过安检时,我回头看到的老爸的样子,他站在远处向我摇了摇手。我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好多亲人离别时的画面,胆小的我那时真的很想拿起行李往老爸的方向走,可是我忍住了。我想,我也该有一次靠我自己的壳去碰这个世界。于是我也朝老爸摇摇手,表面上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愧疚感。我好像只是机械地说了再见而已。
飞机上,我坐在一位老爷爷旁边。老爷爷是靠窗的座位,他看起来像学富五车的老学究,也像是拥有精湛技艺的艺术家。他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从未触及也永远不可能驻足。有一种人即使只见一面也足够让人敬仰一生。
第一次空中旅行,我的视线一直停驻在窗外的云海里。然而,这就不可避免地总是往老爷爷这边看。我一边留恋着云海一边小心翼翼地拾掇着老爷爷的每一个动作,心里暗暗想着:只要他朝这边看,我就马上转头。
他朝这边看了,转头。
他朝这边看了,转头。
反反复复几次后,我以为老爷爷会像我幻想的老爷爷一样慈祥地问我:小姑娘很喜欢云海吗?
结果老爷爷和我都只是沉默。
有时候回想起来,要是当时老爷爷问了这句话会怎么样?会不会跟我分享他的奇妙故事,会不会改变这个小姑娘点什么。可是我忘了,当时的我,惜字如金。
在世界面前,我总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因为我渴望被善良地对待,被亲切地问候。即使有时候从外表上看我是冷冰冰的。
世界很大,有些人吵闹,有人静静地不说话。我属于后者。于是,在我的心里,衍生了一个世界,我站在世界的中央,天高地阔,四方看过去,看不到尽头。人世间最伟大的发明与未发明是什么?计算机?时光机?都不是。是孤独。我们都知道团结是光荣的,但孤独,并不是可耻的。因为孤独,所以常有故事,所以离自己的心更近,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山林的摇曳,山神的啸声,笋在泥土下努力生长的坚强…………这些都是我喜闻乐见的东西。你见过吗?
阳光是我在北京最渴望的东西。恰好,第一缕阳光照亮了首都机场,照亮了乘电梯上下的匆忙的人们,同样地,也照亮了我。
我永远都记得卓子君托我买专辑的事。
“除了专辑之外,顺便去趟庚妈饺子店吧,听说韩庚有回北京的行程哦……”
“嘻嘻……嗯,好……”
第一次进音像店,翻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卓卓要的专辑。我小声地问了老板:
“阿姨……那个……有没有东方神起的专辑……”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当时的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哦……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
“好的,谢谢。”
我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有多么脆弱,一丁点的拒绝都会让我羞愧万分。
后来,我在一家很大的书店里找到了专辑,这一次直接付款就可以了再不用多说什么。后来,我去了庚妈饺子店在的那个胡同,人山人海。理所当然,没有见到韩庚。SJ当时很红,我是这样跟卓子君解释的。
在北京,我去了很多地方。该去的都去了,不过好像都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我只是单纯贪恋着北京的阳光和雪。阳光倾泻的午后,软绵绵的雪地,老人与狗就是我觉得最美的风景。在燕园时,看到一些人在地上摆着自己写的书静静坐在那里等待买者。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细腻到去窥探别人的内心,他们于我就跟菜市场那些卖菜的人们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现在想来,即使是北大的学子也有段难过的时光,如果是现在,我想我会买下那些书,我想透过那些文字去感受他们现在的内心。因为这些会对我的以后有着指南性的作用。妈妈强拉着我在清华园口照了相。不知道当时的我怎么回事,很不情愿在这里照相,对大学的敬仰仅仅都留在了燕园。后来一次重装电脑,照片全失。
从北京回来后,我慢慢痴迷古典时代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城市带给我的历史感,还是神赐的爱好。但是性格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安静听话,可永远都在想着别的事,我还是这个样子。
七年后的我,似乎没变化什么,又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朋友仍旧不多,但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给别人留下的影响都很Nice。我开始跳出安逸的幻想,去面对并不完美的现实,原来当我成功做成一件事时,下一步的勇气是那么满,现实突然间变得很可爱。以前,我想变成任何一个人,除了我自己。我不喜欢自己的不完美,却又害怕去改变。现在我能坦然面对,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做得到就是做得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世界上的事都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了,结果不会太差。
我努力去把我喜欢的事变成现实。找过一段时间的杂志,又有被退稿的也有被采纳的。这样算来,想要成为签约作者的梦还想当的远。我很想知道当年在北大校园摆地摊卖书的才子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应该也是想再试一次,在最想走的道路上试一次。大部分杂志都有自己专栏,专栏的内容大抵都有限制,而我又是个随心的人,文字有了限制会失真。所以我执拗地不按常规,幻想编辑会网开一面,自己的文字会惊艳到她们。果然还是想多了。我一直很信奉一句话—-当你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时,商业价值自然会实现。所以我不再纠结各种杂志之间,我手写我心直到极致的那一天。
记得以前,有几个好朋友写文章都不错,大家都有要成为作家的梦想。现在,偶尔这样写写的,好像就只剩我了。这要多谢以前那个胆小不表露心迹的我,文字成了我唯一的渠道。我的内心世界装下了整个宇宙。
拾起画笔背起琴囊,我比以前要更追求真实。我不奢望它们能给我带来多少商业利益,它们是我人生苦旅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做自己第二喜欢的事,那么自己喜欢的第一件事会带给自己更大快乐。
2015年了,从不曾想过会到来的年份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就不说“长大”这么老土的词了,应该说思想开始日趋成熟,但不失天真。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林黛玉,但是也开始怜惜薛宝钗;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头脑,但有些事万分认真。不像以前一样看到韩国美男犯花痴,但看到优秀的大叔还是会心生敬佩。不像以前那样一天到晚看电视,但《西游记》仍是放假必备。
爱古典,爱科技,不缺禅心,不乏玩心,这是我现在的样子。
谢谢你,我亲爱的过去。谢谢你的胆怯,你的小心翼翼,你的安静。
没有这样的你,我也不复存在。你在时光的那头看到的是你期待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