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现场，白传珏坐在了会议室，墙上的投影仪投出了她的侧影。唐凛坐在下面，作为消化内科的代表列席。医院各个科室也派了代表列席，也将在白传珏陈述完成之后，向白传珏提出各类疑问。

白传珏穿着灰色套装，头发盘起来，化着淡妆，鹅蛋形的脸蛋带着微笑。唐凛的目光追随着她，今天的她很美，知性并且专业，他的视线已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在同事们和唐凛的帮助，白传珏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PPT的内容，并且做好了演练。

在主持人宣布陈述开始以后，白传珏面带微笑，开始了陈述：“各位朋友，大家下午好，我是赛扶科技挂号系统的项目经理白传珏。赛扶科技的挂号系统已经我们医院运营了3个月，在这短短3个月时间里，各位在座的朋友以及我们赛扶科技的员工，都付出了非常艰辛的努力。对此，我为大家的辛勤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谢。下面，我将就整体的运营情况来做陈述。首先，我想向大家介绍系统的相关数据。自挂号系统在我们医院运营开始，我们总计有35895名患者，通过挂号系统来就医，极大地提高了我们医院的挂号系统，并且疏导了门诊大厅的人流量……”

白传珏用数据、案例、图表等多种方式来进行陈述，充分论证了附属医院使用挂号系统的必要性和实用性，并且对将来的数据做了大胆的预测。尤其是唐凛未她提供的几个患者反馈案例的视频，更是具有强大的说服力。白传珏看着台下各位医生代表的反应，她已经预感到了这场评估会，将会给她的职业生涯带来重要的胜利。

然而事情并不是她想象得那么顺利，白传珏对待自己的项目，从来都不会觉得太容易。或许是习惯了高压状态，过于容易获得的东西，总是充斥这样或那样的不安全感。比如她与唐凛的感情，来得太容易，所以最终也失去了。

三个月里，挂号系统运营得并不都是一帆风顺，在高数据流的运行下，任何一个bug也会被放大，在这些挑灯夜战的夜晚，她习惯充当救火队长，在医院安抚焦躁的患者和咆哮的信息科程序员，转而朝产品部的产品经理们和研发部的码农们怒吼。

“白小姐，您所说的这三个月内的数据虽然都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是在以后得运行中您怎样确保系统bug能得到及时解决？”信息科科长王裕楼尽管满意白传珏这几个月的工作，但显然担心之后的运行情况。

“王科长您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在此我可以承诺，赛扶科技一般将在24小时内进行回复，72小时内提供解决方案。基于三甲医院的就诊人数，赛扶科技已经就医院项目配备专属售后人员。赛扶科技的售后服务业界有名，我们也参与了许多其他医院的项目，所以王科长请您放心，挂号系统是赛扶科技和医院的孩子，我们一起会一起呵护他的成长。”白传珏用专业的态度和人性化的描述，回答了王科长的问题。

接下来，医院各科室的代表，纷纷就自己关心的问题，向白传珏提问。项目是否有延伸服务，人员配备多少，医院如何后续配合，这些问题白传珏在之前的演练中，都预演了答案，即使没有预备答案，凭借在这个行业的经验，白传珏也能侃侃而谈。

“白小姐，挂号系统的数据量极大，请问如何确保系统的信息安全？”医务处孙宝鑫处长面部表情很严肃。

这个问题，白传珏心里并没有底，信息安全并不是她熟悉的领域。她看了看投影仪屏幕上的时间，笑着对众人说:“这个问题非常重要，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解答。在座的朋友们可以先休息十分钟，3点40分，我将准时为大家解答这个问题。”白传珏微笑着走下了讲台，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思考时间。

她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对于这个突发问题，在她的答题本之外，她准备打电话给研发部的同事。

拿出手机，微信上跳出来了很多条信息。这几年来，微信的发展很迅速，功能多了很多，做出一款像微信这样的产品，是大部互联网想要成就的神话。

唐凛的聊天框，跳了出来:“我的白骨精，今天你的表现很棒。”后面跟了一只阿狸的红心小表情。

白传珏看着卖萌的表情包，没有回复，退出了聊天界面。抬起头，表情包主人正严肃地端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一副精英医生的派头，手上刷着手机。一庄一谐的反差太明显，白传珏用手捂着嘴，怕自己的表情太夸张，“噗嗤”一声笑了。那坐着的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抬了下头，白传珏不用看就知道那人在偷着乐。她也被这耍宝的样子给逗乐了，在高压环境下也心有愉悦。

再次看手机，公司邮箱系统跳出了新邮件提示。白传珏不由感叹自己运气很好。邮箱里躺着一则通报的喜讯，赛扶科技通过了英国标准协会的认证，拿到了ISO27001证书。刚要瞌睡，就送了枕头。

“孙处长您好，关于信息安全，这些问题很多朋友都问过，患者的信息会不会被泄露？你们会不会把信息卖给其他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些问题也是赛扶科技的研发人员在日夜思考的，而且我们也已经从系统上解决了这些问题。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赛扶科技已经通过了英国标准协会的认证，采用系统的信息安全管理体系，不仅可以确保信息安全，同时还能预防信息安全问题的产生。这也是挂号系统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孙处长，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您是否满意？”

“非常满意，白小姐，感谢你们的付出！”孙处长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各类问题层出不穷，白传珏一一解答。她对赛扶科技的产品做过深入的了解，因此并没有回答障碍。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唐凛的出现，让白传珏的陈述变成了学术探讨。

“你们将如何建立起患者反馈机制？”护理部的马护士长兼管随访工作，这是她工作中的难题。

“马老师，赛扶科技的随访系统已经在其他城市的三甲医院上线，并且已经进行了两年的随访模式探索，在我们今后的用户反馈中，将逐步引入随访管理办法。我们客服部的同事，也非常希望向马老师讨教你的。”白传珏不卑不亢，说是讨教，不如说是把赛扶科技在其他医院的探讨植入到马护士长的日常工作中。

“关于患者反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问题。”唐凛站起来，开始提问，“在随访管理上，赛扶科技目前都有哪些举措？”

“除了常规的出院随访，我们还有专业的随访系统，可以对患者进行长期跟踪管理。”

“我的论文也在做或者反馈这块，既然赛扶科技也在做，那白小姐，我是否有荣幸和你一起合作，共同去做相关的科研，我们可以共享成果？”唐凛得体地笑着，他在公众面前提出这个要求，并且能够实现双赢，她应该不会拒绝。他需要一个饵，可以吊住她，否则那个女人一旦脱手医院的项目，又会变得不容接近。唐凛向来是擅长给自己制造机会。

“唐医生提出的这个话题，我们赛扶科技非常感兴趣。能有附属医院的医生团队加入，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出更多的成果。在这次会议结束后，我方会有同事和唐医生进行对接，敲定合作细节。”

科研本身需要团队合作，唐凛在提出合作话题之前，已经和消化内科的郭跃林主任沟通过。郭主任很看重唐凛这个海归博士，一向对唐凛的新想法抱支持态度。

郎有情，妾有意。于是两方愉快地联姻。唐白二人也非常有默契地装作新识，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好事者的窥探。

白传珏用自己的努力，打了漂亮的一仗。尤其是在唐凛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医院内部大部分人都对赛扶科技的挂号系统持肯定态度。

当会议主持人总结陈词后，白传珏总算舒了一口气。

“累了吧？我们回家。”医院的地下车库，白传珏坐进唐凛的车，唐凛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我不累，今天谢谢你。”

“对我，永远不要说‘谢谢’。”唐凛笑着，摸了摸白传珏的头发。

摸头杀，白传珏被唐凛的动作，弄得心头一滞。这5年来，她已经习惯孤军作战，枪林弹雨里她都勇往无前。可是这种勇气，是孤勇。他这样宠溺的动作，让她不由眼睛一酸。

“今天去我家，你需要放松。我那里有你最需要的。”低沉的声音，引诱着白传珏。

“好。”即便是内心软成一滩泥，白传珏也习惯故作平静。

唐凛点上熏香泡上茶后，白传珏在宁神的檀香与沉郁的茶香中，放松着绷紧了几个星期的神经，渐渐沉浸在满室的香气里。唐凛打开音箱，飘出一首民谣，音量调到适中。客厅变成了两个人的茶室。

有一股浓烈的困意袭来，白传珏下意识地打了几个哈欠，靠到了沙发柔软的后背。

“累了吧？闭眼躺会儿。”唐凛的声线，诱惑着白传珏言听计从。

她依言躺到了沙发上，唐凛把绒毯盖到了她身上。她把绒毯拉到鼻子以下，好闻的味道，和唐凛身上的气息一样温暖。

当唐凛的手指按上她的太阳穴时，她全身一紧，而后耳侧传来了男人的呼吸:“安心睡吧，我帮你按一按。”

唐凛一下一下地揉捏着白传珏的太阳穴，对她低笑:“阿珏，你今天在台上的样子，真美。在我没有见到你的时间里，我的阿珏已经越来越美了呢……”

耳畔的呢喃，牵引着白传珏进入深眠，仿佛只要有那个声音在，她就可以安心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凛低低地唤了一声“阿珏”，沉睡的人没有回应。他看着睡着的白传珏，想要把这人看进自己的心里。看着看着，情难自已，他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却又久久不愿远离。

后来唐凛也累了，便趴在白传珏身边，沉沉睡去。这俩人，都对另一方没有防备，只有在对方身边，才能睡得如此深沉。

白传珏醒来后，天已经很黑。窗户外的光打了进来。白传珏没有开灯，拿出手机，已经晚上十点，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她头脑清明，安静地不想动弹，贪恋这一晌静谧。她就在这半明半暗中，借着手机的光亮，注视唐凛俊秀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