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音浪夹杂着浓重的酒味烟雾缭绕的袭来,男人摇了下微疼的额头,他有些疑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无法适应适应了几年的生活,肮脏丑陋时刻裹挟着在身体周围,他保持清醒的理智不知何时会被吞噬。
耳朵充斥着躁动,舞池中干冰燃起的白雾遮挡着扭动躯体的情欲,他迈开长腿跨坐在吧台边,冰块起起伏伏的在威士忌中慢慢融化,一饮而尽,清冷带着浓烈顺着他咽喉流入身体,裸露在外的小臂密密升起寒意。
“再来一杯。”冷硬的背滑上一具柔软的躯体,耳朵喷热的气息带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香气:“我请了。”腰间纤细的手臂如蛇般缠上来。
一个闪身,女人就被他搂在怀里,振聋的音乐和浓烈的酒气袭的她迷醉,话却在耳边清晰的响起:“离我远点。”
“嗤”女人整了褶皱的裙角扭着腰寻找下一个目标:“中看不中用。”
“喏,我请的总要喝吧。”又一杯威士忌推到自己面前,他看着酒保一脸戏谑,无力的摇摇头:“你也离我远点。”
酒保手上旋转的酒杯不停,轻声叹了口气:“215,六个人。”台上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舞池的气氛推向高潮,没人注意到在吧台两个人有多余的交集。
“这么清闲,今天约我出来?”
看着对面妖娆的女人,宋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她,只是戳着杯子里未融化的冰块发呆。
王鸥摆了摆手,才吸引了她一点注意力。
“我去,你别用这种发情的眼神看我,我对你没兴趣!”王鸥面对她一双迷蒙的眼睛躲闪不及,吓得爆粗口。
一张折成飞机的餐纸随手甩了过来。
宋轶摆摆手,侍者恭敬地走过来弯下腰。
“冰摩卡,热巧克力。”
见侍者走远,水蒙的杏眼翻了下:“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你以为都像你?”
王鸥摆了摆反光的暗红指甲,轻描淡写:“你身上散发的荷尔蒙味道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
宋轶捂住脸扬天叹道:“不是吧!”
“我说你丫,就是憋得!今儿姐带你出去玩,释放你的天性。”
“哎,不是,我的热巧克力还没上呢。”
“走吧!”
他穿过舞池,压低帽檐,周围扭曲的身体夹杂着汗味和性欲。拐角的走廊上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女人仰面呻吟。他吹了声口哨算是助兴,女人抬眼看他,舌尖沿着红唇滑过一道水迹,眉梢轻佻。她身上的男人不甘心的咒骂了一句,更用力的顶动:“妈的,老子弄死你。”
他沿着台阶向上走,吵闹的音乐在耳中环绕,空气中微醺的甜味让他不自觉皱眉,他下意识的扫了下额间的碎发,镇定心神,迈着步子继续走。
金色的标牌有些晃,他眯起眼倚靠在墙上,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嘴角刁出一支烟,明明灭灭的星火倒影在他眼底,心中默念:一个、两个、三个......
随着楼下一阵尖厉的音乐,烟花从他口中吐出,一圈圈散在空气中,熄灭的烟卷在他掌心摊着,如同死掉的生命,他握紧后渐渐松开,烟蒂揣进口袋,推开了215的门。
扑面的微醺香气浓烈的呛人,烟雾缭绕中充斥着呻吟、喘息。圈形沙发上的人横七竖八的交错着,男人的汗水低落在眼前女人的身体上,激荡出欲望的火花,他现在只想用力撞击女人的身体,向高峰攀升。直到脑后冰冷发凉。
他吓得痿了身子,缓缓抬起双手,身下女人的惊恐被他看在眼里,他知道抵在脑后的,是一把枪。
男人身上因为刚才运动起的一层汗瞬间蒸发殆尽,冰冷的附着在皮肤上,背心紧紧贴敷在后背,他嘴唇发白,缓缓转过头,在烟雾缭绕中看清了来人的脸。
“阿霆?!”
陈伟霆将枪从他的脑后转到额前,用力一顶,男人身体滑倒在沙发下,坐在一地的烟纸中间,上面弥留的白色粉末撒在大理石地面上,蕴出一朵花。
周围的几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抓着散落的衣服找武器,男人挥挥手。
女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喊叫似乎哽在喉间发不出来,陈伟霆看看她们,冷声:“女人,滚出去。”这话如特赦一般解救了她们,仓皇间顾不得了,抓起散落的衣服裹在胸前跑出房间。
“是令爷让你来杀我的?”男人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他认识眼前的男人,准确的说是他见识过眼前男人的杀人能力。
陈伟霆弯下腰,拿枪玩味的点了点男人的额角:“你猜令爷派我来干嘛?”
他拿起空酒瓶扫掉茶几上的狼藉,坐下身,凑近到男人耳边:“杀你全家。”
“阿......阿霆,令爷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男人哆嗦的试图躲开冰冷的触感。
漫不经心的移开枪,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有些肥胖的男人不说话,男人正准备松了口气,沙发边的黑色箱子随着陈伟霆的勾脚甩在了啤酒瓶交叠的茶几上,噶嗒,一箱子崭新的美钞排列的整齐,男人忙爬着到箱子前,推着箱子到他面前:“阿霆,这箱子里的钱我分你一半,你饶了我吧。”
陈伟霆拿起一卷美钞,放在手里掂掂,一下一下,男人见他注意力都放在钱上,慢慢不着痕迹的向门口移,就在他拉门的一刻,陈伟霆起脚踹向他,男人抽搐着蜷缩的倒在地上。
陈伟霆拽着他背心带子提到了沙发上,一脸冷漠:“叫你少嗑药,当年令爷手底下最能打的,现在连一脚都禁不住。”他一只脚压住男人的胸口,美钞叠在他的脸上,随手抄起桌上半瓶没喝的红酒撒上去:“外面虽然吵,可枪声还是能听到的,我们用这个方法,更好。”
一张、两张、三张,每盖一张他就倒一杯红酒,男人拼命挣扎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直到第十五张,他擦掉鞋上挣扎时溅起的红酒:“你的命,只值这些。”
几个小弟早已被吓得瑟缩在角落不敢出声,他们知道,只要是他,谁也跑不掉。陈伟霆扫了一眼,转身坐在死尸的肚子上不说话,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影影绰绰楼下的电音。
“令爷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做得好了,自然有钱赚。”说着话替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如果还是吃里扒外.....”钞票轻轻拍在已停止呼吸的尸体脸上:“只会比他更惨。”
夜店永远不会因为午夜而停止喧嚣,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各式的光怪陆离,只是酒保现在多少有点想笑:“妹妹,你成年了吗?”
看着身边幸灾乐祸的女人,宋轶很是气闷:“你才未成年呢。”说完挺挺背带裙下的胸。
“得,今儿可不是六一,不供应牛奶和果汁,来点什么呀?”酒保看着她恼了的样子。
说道这个,宋轶有些犯难,她虽然彪悍,可还是第一次来夜店,可怜兮兮的看着王鸥直鼓嘴。
“给她来个起泡酒,这里威士忌。”王鸥修长的指尖挑着她的下巴,和酒保打招呼。
直到起泡酒摆在她面前时,她还在气闷的瞪着舞池。
王鸥的指尖点上她的额头:“好了,收脾气。”
“谁知道要来这种地方?!我想着就找你陪我聊聊天的。”宋轶嘟囔着扯扯卡通t。
“穿成这样才安全,我可不想第一次带你来,就被人家骗走吃干抹净,那我还不得哭死。”王鸥挑了眼眉角。
他再一次走进震耳的音乐中,屋内的人恍如地狱走了一遭,不等松口气,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又惊得脸色苍白,包间门的开开合合后一切归于平静,没人注意到包间内发生的事。
坐回吧台,一杯酒送到他面前,随着酒保微不可查的点头,他摇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清脆作响,音乐轰鸣,可耳边却透出一股甜腻的声音。
“鸥,那男人绝对有问题。”宋轶喝了口起泡酒,别说这酒还不错。
王鸥左耳听,双眼却已经瞄着有没有什么猎物了:“怎么有问题?”
宋轶打了个酒嗝:“闷骚的不像话,简直……”说完咯咯笑了两声。
看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王鸥翻了个白眼:“闷骚?我看你简直是合不拢腿了!”
“怎么想起他,就口干舌燥的。”宋轶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小声的嘟囔没瞒过王鸥的耳朵,远处的男人唇角微挑,王鸥凑到宋轶耳边:“你是想和他上床啊?”
这句话如同烟花炸开在宋轶晕晕乎乎的脑子里,音乐声渐渐远离,只余下耳边噼啪作响,心跳如鼓,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王鸥的哧笑,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一句话也听不到。
她摇摇头,自己虽然嘴狠,可是行动上素来是个胆小的,怎么会呢。
可随后她又点点头,似乎肯定了王鸥这句话的可能性,她是有过这个念头的,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
这么想着,嘴里倒是说了实话:“嗯。”
王鸥素来知道两人之间说的总规是实话,一个大院长起来的交情,她了解宋轶胜过自己,倒是真有几分好奇宋轶口中的男人是个什么牛鬼蛇神,让她这千年铁树都能开花。
“长得不错?”
宋轶挠挠头上的发卷:“长得……”瞟了瞟四周,目光一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的吧台,手不自觉的伸出去:“和他一样。”
王鸥瞟了一眼,倒是惊讶了,这妮子眼光不错啊,要哪有哪,男人似乎觉察到探究的目光,回头对两人举了下杯,冰块合着酒一饮而尽。
说来奇怪,宋轶本来迷蒙的眼神,在看到他滑动的咽喉,微翘的嘴角一瞬间清明了,她吞咽下口水,腿倒是不自觉的向男人方向移动。
“哎!哪儿去。”这一个不留神,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下方忽然传来的不适急需去洗手间解决,王鸥扶额,她从来不知道宋轶这丫头劲儿这么大。
眼见宋轶要扑倒在吧台上,男人适时伸出手,一把捞了起来,王鸥险险呼出口气:“帅哥,拜托帮我照顾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在宋轶微露出的脸颊上亲了口:“宝贝,等我回来。”
宋轶无意识的摆摆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蹭了蹭。
“呼,好冷。”一股冷风带着含义吹进她的脖领,她下意识的缩紧身体,皱着眉揉揉额头。
晃晃迷糊的脑袋,她茫然的抬起头,又灌进一口冷风,眼前是半个城市的夜景,灯光闪烁,路上穿行的车如一条游龙,蜿蜒曲折。
她爬正在铁栅栏上,头脑更加清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该和王鸥在酒吧。
她转头,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手上是明明灭灭的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