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有颜色,你希望会是什么颜色?
我和小风第一次见面是在好乐迪的一个包厢里,大家点着歌,嗨不停,而他却冷寂的坐在角落里,看着手机磕着瓜子。脚边一大堆瓜子壳。
KTV屏幕上出现了一首《卷珠帘》,拿着话筒的几个人都懵了,赶紧问谁点的,都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小风把手里的一撮瓜子往桌上一扔,直起身来走过去,接过话筒,三个。我当时手里正好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百威,一群人在我耳边不停的逼逼,而我完全没在听,只是小风的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半软的声调,喉咙似粘着一块棉花糖,声音很细却很有力。
接下来依旧是他点的歌,《我》,这歌我会,当即放下手中的酒瓶,几步到他面前,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一只话筒。
我先来,你再接上。
他还未开口,我就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唱到歌曲高潮兴奋的地方,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递到小风手里,他推诿再三,我发火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不会喝酒!
说完我把酒瓶塞他怀里,然后自己从桌上又拿了一瓶,同他怀里的那瓶碰了一下,他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我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也许当时我碰酒瓶的时候真的碰到了他的心了吧。在看到我喝起来之后,他也开始拿着瓶子喝起来。
我和小风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一首《我》被我俩循环着唱,包厢里的其他都在坐着嗑瓜子喝酒,看着我和小风两个人唱。那一刻我和小风像是在舞台上的明星,而其他人就是台下的观众,不同的是这群观众,在台下嗑着瓜子花生,喝着小酒。
不记得那晚喝了多少,只记得我不断的从桌上拿酒往小风怀里塞,我自己也拿着酒不断的喝。
突然,小风一个踉跄,酒瓶从手里滋溜儿掉地上,他人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他。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想要吐,一个朋友赶紧上来帮着我一起把他扶到洗手台。小风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整个头都埋进了洗手池。接着就是一长串的干呕声,我被过身去。那个一起扶小风过来的朋友这个时候进了厕所。
听着小风的现在的声音,太难听,和他唱歌时候的声音一比,我都听不下去了。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搭在我肩上的手突然用力的捏住了我。
小风抬起头来,扭头侧脸看着我,他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嘴角还留有恶心的食物残渣。
他说,如果生命有颜色,你希望会是什么颜色。
我稍微想了一下告诉他,嗯……五颜六色吧~
那你呢?
斑马色……
说完之后,小风又把头埋进洗手池里,接着就是连续的干呕声。
听到他说这句的时候让我觉得有些落寞。
小风在我们年级是出了名的学霸级人物,从高一到高三整个三年都是年级第一名,并且拉开第二名20多分。他家境很好,家教也很严格。所以他出现在这这里,对我来说特别意外。
他吐完了之后,抬起头,转过身来,紧紧的搂住我,脸上还有泪珠挂着,嘴角的沫儿还在。那一刻很奇怪,我竟然没有想着要挣脱。
接下来脑袋轰的一声响,没有声音,小风的嘴覆上我的唇,他闭着眼。他表情我看格外清楚。
泪痕在他脸上清晰可见,嘴角的细沫还挂,陶醉的模样,不是因为喝了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眼睛里满是惊异,但手却不自主的抚上他的脸,擦去他嘴角的细沫,他嘴角微微一笑,我亲了上去,他搂得更紧了。
我去!
那个朋友从厕所出来看到我和小风亲在一起。吓得说了这么一句。
我和小风没有理会他,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到包厢里。小风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好想立马懂的了什么,对刚刚发生的事儿只字未提。
最后收尾歌曲,还是由我和小风一起合唱的《我》。
那时候,我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我想让小风的生命会变成彩虹桥。
现在想来当初的那些想法稚嫩而单纯。
今天是我和小风分开的第1000天,时间真的好快,转眼就三年了。
三年前他顶着学霸的名头出了国,法国,巴黎。他爸妈押着他上了飞机,我在机场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他。而他的目光不断在人群里搜索着,我知道,他是在找我,可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一边掉着眼泪,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进登机口。
前一天傍晚小风背着他爸妈和我在车站见了面,他说,等他从法国回来,我们就结婚,我流着泪答应着了他。说会等他三年,三年后他从法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当时我们紧紧搂着彼此,很久很久,我等的公车来了好几趟,然后又开走。
小风上飞机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了ktv,整晚都唱着那首歌《我》,可是这首歌再也没有小风的声音了,我唱两句,喝一口酒,唱两句喝一口酒,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但是想着他说过三年后回来我们就结婚,我又笑了。
时间有时候真的很长,长到足够你忘记一个人。
然后再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将他想起。
就在今天,我要去见小风了,我们之前约定好了,三年后的婚礼。
小风穿上帅气的西服,打上领带,站在舞台中央,旁边站着婚礼司仪。我小心翼翼地拿着捧花缓缓走上台。
我看到小风眼里的光,上一次看到还是在那次在歌厅里,熟悉而亲切。
他看到我,冲着我微笑。
我也冲着他笑了,然后把手里的捧花送到新娘手里。
对,没错,小风今天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新娘笑着从我手中接过捧花,朝着小风走过去。
我看着小风和新娘交换戒指,一起亲吻。我顺手从桌上拿了两瓶酒,走上舞台,往小风怀里塞了一瓶,然后,和他碰了一下瓶子,自己喝起来,小风看着我,没说话,然后自己也喝了起来。
我知道,以后再也不可能碰不到小风的心了,刚碰瓶子的那下已经和当初KTV那次碰的感觉差了很远,很远了。
喝完之后,我把小风的手方到新娘手里。
然后说了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的一句话。
小风,祝你新婚快乐。
我看着小风和他的新娘,没有一滴眼泪。
小风,你是我的一场宿醉,而我宁愿长醉不醒。
因为这梦我想花好多时间来做得美好一些。
再美好一些。
再再美好一些。
再再再美好一些。
小风的人生终于从斑马色变成了彩虹桥,而我从桥下过。
文/西北西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