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寻找

　　极北之地有一地名唤雷云海，此地乌云密布雷声不止。随着一道紫色的流星从远处的天际划过落在临近雷云海的地方，一道冷漠的声音从清无后方传来。

　　“你来了。”清无看着前方乌云密布雷声不绝的雷云海反问道从后方走来的凝怜。

　　“你知道我会来？”凝怜与清无并排站立看着空中不时落下的赤红色雷电，在雷声停止之后说道。

　　“你是第三个。”清无注视着远处各种形状、颜色的雷电从天空落下，阵阵雷声中传来了火的声音。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一种雷火。

　　“走吧。”凝怜率先迈步向前走去。清无是第三位来这里的化外，前两次她看着他们走进去再没有出来。那口氿峑剑她已经带出来两次了，这一次她会一起前去。

　　氿峑剑是一口未完成的剑，它还缺少最后一种雷火，十种火焰融于剑身之中定然能铸造出一口杀死白帝的剑。

　　但同时能够掌握数种火焰的道者非常罕见，这口剑也是在数代人手中才被完成到如今的状态。现在想要将第十种火焰融入剑身之中铸造者需要能同时控制剑中的九朵真火与第十种火焰相融，人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即便是之前那两位化外也没有做到，这次他们两人联手或许有机会成功。

　　凝怜知道现在是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这个时间出现了三位针对白帝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差一点就能杀死白帝了，错过这个机会再没有可能了。

　　随着他们深入雷云海，雷声越来越大，恐怖的雷电不时落在他们附近。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很难施展别的道法，在这里唯一能施展的便是雷法。

　　随着他们来到雷云海中心的位置，在这里雷声消失了。无数细小的雷电球在这里活跃着，它们是生出了一些灵智的雷灵，随着雷灵的体型越来越大他们见到了一只十米大的紫色雷灵在一片深坑里酣睡着。

　　紫色的电弧不时出现在它的身体上，它睡得很香。

　　清无拨出了氿峑剑，雷法几乎不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会让变得更强。只有氿峑剑身中的九种真火能伤害它。

　　随着青色的真火飞向空中带着狂风驱赶了周围的雷灵一道巨大青色的护罩将清无他们隔绝在内中。

　　青色真火隔绝了外界的雷电之后它缓缓地睁开了眼，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吸收空气中的细微雷电，现在它感觉不到外界的雷电了。

　　睁开眼睛的它感受到有些熟悉的气息飞了过来打在它身上。

　　伴随着真火打在它身上与构成它身体的雷电燃烧在一起它愤怒地发出霹雳声，瞬间膨胀了三倍的身体在表达它的愤怒。又是这样的攻击，它已经两次被这样的攻击打散了身体，现在又来了！

　　回答它的是更加猛烈的真火，八道真火形成的飞剑一次次地刺穿它身体的同时会带走一部分雷电。它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着。

　　不甘再次被打散灵体的它愤怒地爆发了，可怕的紫色雷电以它的身体为中心射向四周。

　　随着凝怜施展事先准备好的雷龙挡在两人身前，大量的雷电冲击在雷龙身上被它吸收变得更大。

　　雷电的冲击瞬间撕碎了青火组成的护罩，外界的雷电向着这里涌来。它在召唤这些雷电帮助它，附近的雷灵也在贡献着自己一份微弱的力量。

　　面对它的攻击清无御使氿峑剑飞到空中，九朵真火回归剑身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口彩色的剑。

　　蓄力已久的紫色雷电从地面射向天空，感觉到氿峑剑带来的威胁它决定先攻击氿峑剑。

　　氿峑剑则向着它刺了下去，剑身上的火焰轻易刺穿了雷电刺入了它的身体。

　　惊天巨响传来，凝怜御使雷龙缠绕着他们。冲击波瞬间撕毁了半个雷龙的身体，狂风吹得他们衣服呼呼作响，天空的乌云也被冲散。久违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土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无从漂浮着尘土的空气中看到了一团紫色的雷火在那里燃烧着。

　　走过接住雷火的清无另一只手平举着氿峑剑将挣扎中的雷火按入剑身之中。

　　随着剑身上十种真火沸腾起来，它们彼此之间进入了一个相互吞食、壮大、融合的状态。清无在用全部的精力压制着它们争斗之间爆发的力量。

　　乌云再次遮挡住了这片天空，阳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雷声，一道道雷电在乌云中出现随时都要落下来一样。

　　随着第一道蓝色的雷电从天空落下，凝怜御使雷龙冲上去一口吞下这道雷电。随着残破的雷龙吃下一道道雷电它的身体在恢复的同时也越来越大。

　　突然间一道赤红色的落雷从天空落下，雷龙的躯体瞬间膨胀起来好似要炸开一样。全力控制雷龙压制着体内的雷电消失掉的凝怜感觉到了压力，往后的雷电会越来越强。那两位化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的，他们无法再压制十火的同时再抵御天空落下的雷电。

　　另一边回到璃水宫的迢尉没有见到璃水宫宫主，他被通知去一个地方。

　　极南之地有一处名唤血泣山的大山，这是一座血红色的大山，山壁上长满了血红色的藤蔓。

　　被红色藤蔓覆盖的山体深处有一道诡异的妖气，随着迢尉飞到山顶看到一杆只剩下半截枪身的血红色长枪。恐怖的煞气充斥着枪头，迢尉感觉它能伤到自己。

　　“它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千九百多年。”漓水宫宫主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他看着这杆枪想到当年的事。有人不远千里来此带走一株血蔓藤铸造了一杆长枪，它跟随着一位位主人征战沙场，枪下不知杀死了多少人。它最后被一位邪道中人炼制成道器，屠戮了一位位道者和妖，随着它杀戮的生命越多枪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

　　最终那位邪修遇到一位雷兽大妖，那一战将这杆长枪打断了。这半截枪被带回了血泣山。

　　血泣山最初并非是这样的，曾经一位统治着极南之地的大妖非常喜欢血蔓藤，每当遇到触怒它的妖时就会将那些妖族喂食给血蔓藤。加上一些不时来些斩妖的道者，血蔓藤越长越大，越来越多。

　　血蔓藤缠体食血之苦是一种非常残忍的酷刑，无数妖族感受着痛苦的同时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妖血被吸食，最残忍的地方在于被缠绕者不会立刻死去。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期间那位大妖还会亲自来喂食一些被缠绕着的妖让它们不至于死得那么快，死掉的话会让他少些乐趣。最长的一位妖承受六百多年的血蔓食血之苦。

　　因此这种酷刑在当时非常著名，无数的大妖会将他们的敌人扔到血泣山中作为惩罚。即便那位喜欢血蔓藤的大妖已经身死这种酷刑却被继承了下来，而这杆被带回来的枪则在这千年中不停地吸食着这里的煞气，比它被毁之前更强了。

　　这样还不够。漓水宫宫主感应着枪身中的煞气，这样还不够、还不行。他为迢尉借来的妖器已经是妖族最强的妖器了，那样都杀不死白帝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一杆枪了。

　　这也是当年那位大妖将它带回此地的目的，终有一天它能成长为杀死白帝的武器。为此这千年来无数的妖族被特意扔到此地被血蔓藤吸食鲜血，它们死前的不甘、怨恨、煞气都被这口枪所吸收。不仅如此，妖族几位顶尖的铸师联手将它重新铸造了一次让它能吸收更多的煞气，这样它才可能突破此界的界限。

　　随着黑色的妖云从远处飞来，迢尉感受到五只大妖正在飞来。这些妖的气息都很强大。

　　“诸位，开始吧。”璃水宫宫主最先划开自己的手腕，蕴含着强大妖力的妖血喷涌而出。

　　那杆枪兴奋地颤抖起来，这妖血的质量之高前所未见。不止是璃水宫宫主，天空另外五位大妖同时将自己的妖血送给它吸食。

　　“前辈，这...”迢尉忍不住问道。

　　“再也没有比我们的血更好的材料了。”他们这些大妖都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知道当年白帝对妖族做了什么，那时的他们年幼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现在他们也无法复仇，这口枪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即便因此而死他们都愿意，这千年苦修的一身妖血又算得了什么。

　　随着大妖们留下自己的大半妖血离开血泣山，璃水宫宫主看着迢尉说道。

　　“交给你了，不要心软。”迢尉看着那杆被妖血包裹着的长枪思绪有些复杂。这样的话师尊也说过。

　　那杆长枪吸食妖血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它吃撑了，要消化一下再继续吃。

　　而在天青山与白帝对弈的玉凝子开口说道。

　　“再来。”这一局他又输了，对面的白帝笑了一声继续开始落子。

　　这段时间玉凝子从来没有赢过，对他而言这场棋局结束他必然大有收获。道心在这一场场的负数中越来越坚定，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够磨炼自己。

　　黑白两子在空中交错着，一局又一局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雷云海深处，凝怜控制的雷龙已有千米之大，它盘绕在两人上空保护着他们。

　　氿峑剑的剑身已经完全变成了彩色的，十火相融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功成。

　　随着彩色的剑尖中出现一道黑线由剑尖向着剑柄升起，天空中爆发出恐怖的雷声，黑色的乌云如同活过来一般像是天道在那里咆哮。

　　伴随着一道黑色的雷电从天空落下瞬间刺穿雷龙出现在清无头顶。

　　剑尖由下至上刺中了黑色的雷电，两者交汇寂静无声。清无立刻弃剑后退。

　　退至凝怜的身边巨大的雷龙缩小成圆形的雷盾在他们身前保护着他们。

　　预想中的动静没有出现，随着凝怜散去雷盾，黑色的氿峑剑在那里静静地飘浮着。

　　剑成了！

　　同样的想法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手握在剑柄上清无知道这是天意。如果这方世界不愿意这口剑成，他们再如何努力也是徒劳。

　　感觉到剑身中的力量清无知道这力量不会持续太久，大约只有一刻的时间。此时的这口剑若是斩在他或者凝怜身上能轻易杀死他们，白帝也一样只是需要多砍几剑。

　　“去吧。”凝怜看着握剑的清无说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清无点了点头化作紫色的流星向着南方飞去，而雷云海的乌云也在慢慢消失。陌生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土地上。

　　凝怜施法聚集了一片乌云和雷电，让幸存的那些雷灵有一片生活的地方，这里再也无法诞生强大的雷灵了。随着她的身影化作白光向着南方飞去，雷云海就此消失。

　　而在血泣山的那杆枪似乎是感应到了氿峑剑它再次开始了吸食妖血，不止是妖血遍布整个血泣山的血蔓藤也开始活跃起来。无数点点血色的红光从血蔓藤身上飞向它。一直以来这里只有一株血蔓藤，随着它体内的妖力被长枪吞噬它也会死去。以后再也没有血蔓藤的了。

　　天青山上玉凝子终于胜了一子，心情畅快之际他感应到了从远处而来的清无。此地的太虚之气已经散去多时了，白帝也已经等了很久。

　　玉凝子起身向白帝行了一礼道谢后离开了此地。

　　看着天际出现的紫光白帝高兴地站了起来，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从天而降得清无持剑斩向了站起来的白帝，他伸出右手想试一下这口剑的力量。

　　他的右手掉落在地面上，伤口上残留着黑色的力量阻止着他的肢体再生。

　　白帝左手凝剑斩下了自己的整条右臂，随着右臂掉在地面上，一条崭新的右臂出现。

　　有希望。远处的玉凝子不由得说道，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一剑斩中白帝之后他的力量弱了一丝。

　　这意味着只要氿峑剑继续伤到白帝就能杀死他。

　　九种真火形成一口剑出现在白帝手中，他无法做到十火融合因为那力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极限。他做不到，但这样的力量同样能伤到清无。

　　清无知道彼此的剑都能杀死对方意动之间剑身上撩刺向白帝的头。

　　白帝同样一剑斩向清无的头，清无得不改变剑的轨迹。两口剑撞在一起，剑身碰撞间不时有火焰掉落地面上。

　　随着白帝后退一步，手指间出现金色的雷电射向清无。他看着手中出现裂口的剑，随着剑身恢复原状他真的有些开心。

　　一剑击飞金色的雷电清无向着白帝再次斩去。

　　凝怜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中，看着下方交战的两人她会选择合适的时刻出手。

　　一时间两人身上不断地出现伤口，此时的白帝也没有时间去恢复伤口了。伤口上黑色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有些部分无法如同断臂一样去恢复。这样伤势每多一道他的力量就弱上一分。

　　清无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焦味，被白帝剑伤到的地方血肉已经被烧焦了，部分伤口已经成为了黑色焦炭。风一吹它们就会飞走。

　　再一次的交锋之后清无一剑险些刺中白帝的头，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白帝的瞳孔化为纯白色。瞬间他的气息变了。

　　更强、更快、更猛的攻击降临，清无一时间被白帝压制得只能防守。身体上的伤口也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凝怜在空中看到这样的白帝不由得想道，这个状态是白帝感觉到了死亡之后的身体本能。求生的本能会让他毁灭一切能够杀死他的人，这也是白帝无法自杀的原因。求生的本能让他无法自杀，无法前往太虚，无法前往那些可能杀死他的险地，所有让他感觉到会死的行为都让他进入这种状态。

　　随着一剑斩飞清无，白帝持剑向着清无的胸口刺去。

　　在空中的清无吐了口血，这个强度的攻击他有些顶不住。持剑插入地面的清无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而白帝的剑已经近在咫尺了。

　　突然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降临挡在清身前，纤细的手握着白帝的剑尖浑然不顾掌心的血肉被火燃烧成黑炭。

　　“兄长...”凝怜这一声兄长唤回了白帝一瞬间的清醒。

　　机会！清无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一剑刺向白帝的头。

　　“凝...”白帝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了氿峑剑的气息，在他想要拨出剑时却被凝怜用力牵扯着他的剑。死亡危险之下白帝的本能再次爆发，无形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将两人震飞到远处。

　　可这没有挡住氿峑剑，剑尖顺利地刺穿了他的头颅。

　　凝怜撞在清无的身上与他一起在地面上滑行着，起身的清无抱着她皱起了眉。

　　白帝在她身上施展的道法正在消散，当这门道法彻底消散时她就会死。不止是白帝，她也想死嘛？

　　可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就意味着白帝寄托在她身上的人性彻底消失。那样的白帝会是什么样的清无不想知道。所以他开始施法，他要代替白帝为凝怜续命，他要让她继续活下去。

　　远处的白帝拨出颅中的氿峑剑，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正在为凝怜施法的清无。这样就对了，这样凝怜就不用和他一起死了。为了不让凝怜和他一样，这三千年来九成的时间凝怜都在冰中沉睡，她在人世活动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白帝不想她成为未来的自己。

　　感受着氿峑剑上渐渐消失的力量，白帝感觉有些可惜。他现在虽然弱上了不少，但离死还有一些距离。

　　凝怜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稳定，睁开眼的她看到了清无。这个瞬间她明白了，看着正为她处理手心伤口的清无她明白了兄长的打算。她要把人性寄托在清无身上，同样的清无也要把人性寄托在她身上。

　　起身的清无唤回了氿峑剑，那股能杀死白帝的力量已经消失了。但削弱白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剩下的就看师兄了。

　　玉凝子转身看着南方，白色的云层被染红了，那是一只妖带着一件武器正在赶来。

　　感受着云层中传来的力量清无知道妖族那边也同样铸造了一口能杀死白帝的武器，带着血色煞气的迢尉落在地面上带起大量的碎土。白帝明白了，他必须由这一界的人杀死，他身上的因果必须由这一界的人了结。

　　感受着白帝气息大不如之前，迢尉知道这是清无的功劳。那杆枪血色的枪身上煞气如同红雾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他向着白帝刺去。

　　白帝周身燃烧起白色的火焰，火焰燃烧着袭来的煞气，他提剑迎上迢尉。两人惨烈地撕杀在一起。

　　硬吃白帝一剑的迢尉刺中了白帝一枪，拨出枪头的伤口上还残留着血红色的煞气。这煞气让白帝感觉到了危险，随着白色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他的双瞳再次化为了白色。

　　一时间白色的火焰越燃越烈，而血雾也越来越浓，不时有血雾被火焰蒸发发出滋滋的声音。

　　随着白帝率先飞入天空意图拉开距离，血红色光芒从地面紧紧地追着他飞上了天空。

　　天空中红白两道光芒不停地碰撞、分离，然后再碰撞、分离，伴随着一声叹息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

　　缓缓熄灭的火焰中显现出白帝的身形，他的身体上到处是黑色、血红色的伤口，在这两件武器的伤害下他终于到达了极限。

　　垂落在地面上的白帝看着天空越来越近的血光不由得想道。三千多年了，他终于如愿了。他带着欣慰的笑容闭了眼睛。

　　迢尉一枪刺中白帝的头，枪身没入大部分只剩下断裂处露在外面。

　　白帝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他终于死了。无形的因果好像在这个时刻结束了一样，这三千年来无数次与白帝交缠的生与死，轮回与业在此刻彻底结束了。清无能感受白帝似乎在带着笑意在感谢他们，而凝怜都听到白帝在向她道别。

　　凝怜没有太多的伤感，这是他想要的。如今他终于如愿了。

　　拨出长枪的迢尉有些不情愿地将目光看向了清无。他要杀掉清无！

　　凌晇子也交代过他在这个时候不要心软。如果他现在不杀清无，那么未来的清无可能成为下一个白帝。那个时候无数生命因他生，无数生命因他死，又是一个轮回。那时候又有谁站出来杀他呢？

　　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愿意这样做。不止是因为清无当初没有杀他，更因为他们是师兄弟，因为清无是个人。他知道清无是一个化外，但他一直都把他当做人。

　　随着长枪落在地面上，他终究是下不去手。如果未来真有那样一天，也会有如他们一样的人站出来。

　　身上的伤口渐渐恢复得清无走了过来，看着龙角黑鳞的迢尉知道他为这一刻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道者妖身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明明是寻道的道者，此刻却要用一具妖的躯体活下去。

　　“师兄，我们要走了。”挥动着氿峑剑的清无不停地在向前挥舞着。他在找感觉，找斩开空间的感觉。他要离开这个世界，太虚之大一定有可以解除化外的方法，这里没有别的世界一定能找到。

　　“...”清无的话让迢尉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那个能给我嘛？”玉凝子赶到现场指着白帝的尸体说道。那可是上界也非常罕见的材料。

　　“？”清无与迢尉有些不解，凝怜则是开口说道。

　　“请。”随着玉凝子射出一团蓝色的火焰燃烧白帝的尸体，几块大小不一的透明晶石出现在空中。

　　“天道残晶。”玉凝子挑选了最大的一块，剩余两块小点的晶石一块给了迢尉，一块给了凝怜。

　　迢尉和凝怜分别拿着手中的晶石打量着，里面能看到一丝玄妙的雾气在变化。

　　“未来你们可能会用得上。”无论是在下界还是上界当一个人的实力修行到极限时想要再进一步，天道残晶是一种选择。因为想要变得更强只剩下两个选择，一个是前往太虚中自创一界，另一个是选择去魔界在众魔的手中抢下一片土地发展。魔界和太虚的界限非常高，高到许多人终其一生都看不到终点。

　　“给，但不要去上界。”随着一张白色兽皮样的纸被玉凝子丢给清无，他向着三人行礼后说道。

　　“有缘再会。”随着着玉凝子飞向天空，通过提前留下的阵法离开这个世界。清无打量着手中的兽皮，这是一张星图。里面记录着三清一脉这么多年去过的世界，有几个被标注过的世界存在着可能解除化外的人。玉凝子不让他前往上界是因为他们一旦与上界的天道产生交际，有了因果可能会变成上界的白帝，那样的他们更难处理。

　　他们只能在下界不停地寻找着能够解除化外的方法，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旅途。

　　随着清无一剑斩开空间，无数景色在那道裂痕中出现。

　　凝怜闭上了眼睛，清无施法以寒冰将她冰封起来。她的魂魄必须先保护起来，不能让她在通过这道裂痕时受到伤害。

　　“师兄，有缘再会。”随着清无背起被冰封起来的凝怜踏入那道裂痕消失，迢尉祝愿他们能早日找到解除化外的方法。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白帝身死之后北方的妖族定然不会太安份。想要这世间太平千年还需要他不停在中间协调各方。

　　随后的时间里北方不断出现妖族的身影，人族的道者与武人也开始向着北方集结。

　　三年后十八位大妖集结起一支大军准备南下，而人族九成的战力都聚集到了北门关。

　　随着妖族开始进攻北门关，大量装备道器的人类士兵与妖族厮杀在一起。这一次他们至少有了反抗的能力，比起面对一只妖族死伤几十人才能杀死一只妖族的战损。现在装备道器的他们五人联手就能杀死一只妖族。清无留下的那些道纹在这个时间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在战争进行到最剧烈的时候迢尉从南方飞来，感受到下方战死的生命他飞得更快了。

　　迢尉连斩六位大妖之后北方的大妖终于下令撤退了，这世间没有了白帝还有他迢尉。

　　随着妖族撤军北门关的众人也松了口气，继续打下去十人中能活上一人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妖族的数量远胜他们，人族唯有在强者方面胜过妖族，但面对如同这个数量的妖族他们也会觉得头疼。

　　平静的生活又过了五年，皇朝天子落水而亡。于是在国师的带领下恳请皇后武媚仪继位，她勉强接受了这个请求。她继位之后四海通商，玲珑阁的生意甚至做到了南北妖族手中，更是派遣使者入驻各方妖界之中商谈通商之事。晚年因为赚的钱太多没地方花的缘故她不得不千金散尽，大量的修路、建桥、搞教育，做一切能花钱的事。她已经不求回报了，可结果却是赚得更多了。

　　大武历37年已经60岁的武媚仪仍然是年轻的女子，虽然看不出太大变化但她心理清楚和许多武人一样她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意味着至多还能再活几十年。对武人而言能活到百岁以上已是长寿了，这一天第一艘能天上飞的天船要上天了。作为她为自己设计的飞行工具她决定外出巡游，这次巡游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东海找商若瑛要一个孩子，她都生三个给她一个又能怎么样。那个国师已经不止一次隐晦地对她提过她没继承人了，既然他想要就给他找一个。

　　二十年后的武媚仪放下了皇位交给了商成若之后开始了另一种人生。而自商成若之后也是效仿三皇时间的禅让制度，历代武皇之位皆要由外姓之人继承，而国师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道者负责履行这项武媚仪定下的规矩。自此一个长达近千年的盛世开始了，这个盛世中部分的妖与人能和谐地共处一室谈天说地，妖族甚至能公开走大大街上而不被人所惧怕。

　　而在某个不知名的世界

　　一片原始的森林中出现了一道裂痕，清无背着凝怜出现了。

　　清无感觉到他在失去一部分力量，而陌生的力量又出现在他的感知中。化外的特性可以很快适应新的世界嘛？

　　那为什么是这个世界？清无在思考的时候一道让他有些惊讶的身影出现。

　　那是一位由白色雾气形成的人影，她有着女性的一些特征，她与清无对视了片刻然后指向了一个方向。

　　我知道了。清无知道她是什么，要他做什么了。

　　有些世界会诞生一些类似于世界之灵的生命，它们有着简单的神智。因此会干涉一些人的命运而被部分人敬为神明。它们是一种拥有着部分世界之力的存在，类似于化外一样是天道机制的平衡者，但却不像化外那样会直接地干涉世界运转。只有在某些最重要的时刻它们才会出手借助某个生命让世界恢复平衡。

　　天意嘛。清无背起凝怜化作一道紫光向着那个方向飞去，感受着羽落化星术的速度慢了半成的清无现身御剑继续向着那里飞去。在这一界许多道法都无法使用。

　　这个时候在被誉为圣城的德里斯恩克最大的教堂广场上，无数虔诚的信徒在大教长的带领下向着生命女神伊西斯娜的雕像祈祷。

　　清无御剑到此地的上空看着下方密集的人影最终将视线放在那具雕像上，里面的气息已经近无了。

　　祈祷的人群听到了飕的声音，那是有什么极快的声音在飞来的声音，有人开始抬头然后看见让他惊呆了的场景。

　　一个人从天空踩着剑飞了过来，他的背后似乎背着块巨大的冰块。

　　“大教长...”守卫大教长人提醒到还在祈祷的他。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人踩着剑在女神的雕像前方停下了。

　　他那样踩着剑从天空飞来浮在空中的情景让人们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传说中的神明，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能力。这世界虽然有魔法师，但从来没有谁能轻易做到这样的事。

　　清无两指在身前结印，青色的气从天空出现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的青气如同肉眼可见的河流一样从天空流入了生命女神雕像的头顶。

　　猛烈的风吹得人群无法睁开双眼，伴随着流入雕像头顶的青气变成刺眼的青光再没有人能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大教长阻止了守卫拨剑，他感觉到女神的雕像似乎多了一些活气。

　　在清无的感知中雕像内的气息在接受到太清引气术引来的青气后开始慢慢壮大，现在吞食青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白色的雕像开始崩裂，白嫩的皮肤出现在清无眼前，随着越来越多的皮肤出现，那个在这里站了一千多年的生命女神终于睁开了她的双眼。

　　自从千年前化身雕像站在这里之后，事隔千年她终于再醒来了。

　　清无停止了施法，狂风停止，青光消失。人群睁开眼看着活过来的雕像，有些人忍不住当场哭泣起来。

　　随着那位金发的女命女神挥动右手金色的光雨从天而降，沐浴到光雨的人感觉到一阵温暖。他们疯狂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请。”在人群的呼喊中她开口说道。

　　“请。”清无听着她小声的声音回道，这个气氛确实不适合谈话。

　　金、青色两种光芒从他们的身上出现，他们飞向了最近的那座山。

　　山顶上还有着没有融化的白雪，随着冰封凝怜的冰块被放在地上，伊西斯娜打量着她。这种魂魄的伤势她确实可以治好。

　　她的掌心出现金色的光芒，融化了寒冰的清无抱起凝怜看着金光飞入她的身体。她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古人类，她拥有着极为罕见的能力，治愈一切伤害的能力。包括灵魂，因为这份能拯救已逝之人的能力而被人们称为生命女神。

　　凝怜的魂魄在慢慢地融合，在它们融合之后清无撤去了在她身上施展的道法。已经不需要了。

　　感觉着凝怜平稳地呼吸，清无挥手凝雪成床将她放在床上说道。

　　“多谢。”伊西斯娜感受着北方的气息后深吸了口气后说道。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来，我想请你出手相助。”面对她的请求清无拒绝了。

　　“这不是我的因果，是她的。”清无同样感受到了北方的气息，他看着凝怜说道。这是她该了结的事，不该是他。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雪，有些雪花落在清无的脸上给他带来一丝凉意。伸出手看着落在手心的雪花，他不由得想到他与凝怜就象是两片还没落在地面上的雪花，一旦他们落到地面沾上了泥土就与这片土地再也分不开了。

　　雪也落在伊西斯娜身上，她化作一道金光飞向了北方。那里的人类需要她。

　　寒冰从空气中出现形成一座简易的房屋为凝怜遮挡着风雪，而清无坐在床边看着这场雪的同时等待她醒来。

　　一天、两天、三天...十五天之后远处的天际已经变成了灰色，那个被清无感觉到的魔气越来越近了。

　　如果魔气超过他预想的那条红线他就会出手，如果没有他就会继续等。随着远处黑色的云越来越近，清无已经能听到人死亡的声音了。那是无数人的死亡，伴随着人类的溃败，大量的魔物来到了南方。

　　圣城德里斯恩克的城墙上，伊西斯娜看着出现在视野内的魔物有些疲惫。她已经带领人类在北方作战了半个月，可人类无法阻挡这个数量的魔物。他们一次次的战败，让出一座又一座城池，无数人战死在北方的土地上。那些来不及焚烧的尸体会成为新的魔物站起来继续与他们生前的友人战斗。

　　自从一千年前它来到这个世界将这里生命转化为魔物后，她在前两次的魔潮中耗尽了力量化为石像。之后人类又经历了两次魔潮，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他们并非是没有杀死它的力量，而是找不到它在哪里。它每次都会伪装成普通的魔物躲藏起来，如果知道它是哪一只他们不会任由它活上千年。

　　现在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圣城德里斯恩克失守后方再没有这样的城市抵挡它们。随着红色火球、灰色石头、金色圣光不断地从城墙上射入魔物大军之中战斗再次开始了。不需要云梯就能爬上城墙的魔物让战斗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十分惨烈的状态。

　　清无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魔物，他的目光从它们的身上向后移动着。直到看到了那只蚺祸魔。

　　紫得发黑的蚺祸魔外形看上去像一只蛇，只是没有嘴没有眼睛。它的身体不停地散发着魔气，那些被他魔气感染的生物会化作魔物成为它忠诚的奴仆为它作战。

　　在被清无注视到的瞬间它身体紧绷了起来，这个感觉很不妙它有些想立刻打洞躲起来，所幸这个视线只是看了它一眼。可这一眼将它吓个半死。

　　它看着眼前巨大的城市，只要这座城市被攻下就差不多可以了。

　　圣城德里斯恩克如果失陷清无就会出手，这是因为玉凝子留下的星图上有着部分魔界的记载。上面显示蚺祸魔只是一个侦察兵而已，当它把一个世界感染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在这个世界打开通往魔界的大门，那个时候清无也未定能全身而退。

　　星图中记载了一些关于太虚和魔界的事，清气化太虚属阳，浊气化魔界属阴。太虚中无数的强者走到最后都会创造一个世界，除了收集材料炼制一个世界外，部分强者会选择前往魔界占据一片土地，最后将那片土地从魔界拉回太虚炼化为他们的世界。

　　而魔界的众魔则会利用一切手段来到太虚中以魔气感染一个个世界，当感染到足够的程度后就会有强大的魔将这个世界拖入魔界。一直以来太虚与魔界就在这样无数次人与魔的交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德里斯恩克防御战在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一段墙坍塌了，伴随着潮水般的魔物大军冲入城市，人类的防线开始溃败了。

　　金色的圣光雨落在那个缺口处，大教长亲自带领护教军组织士兵杀光那些进入了城市的魔物。在那段金色的圣光雨后重新组织了一道防线，他们知道生命女神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和她刚醒来时不同，她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弱了，再这样透支自己的力量她会再次成为石像。

　　随着圣光雨渐渐消失，面对冲来的魔物他们最后高喊着她的名字。

　　她看着周围死去的人类，一个又一个，又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能治愈人们的伤口却无法拿起剑和他们一起战斗，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量了。她将目光看向远处的雪山，她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清无的手已经握在了氿峑剑上，正当他要出手的时候他松开了剑。身后的凝怜睁开了双眼，她站起来走过来与清无一起看着正在燃烧的圣城。

　　“这是？”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被一股力量凝聚了起来，这一段时间她都如同做梦一样。现在的她感觉状态很好。

　　“一只蚺祸魔。”顺着清无的目光凝怜看到了那只蚺祸魔，她唤起氿峑剑纤细的手握在剑柄上向着圣城一剑斩去。

　　白色的剑气斩到圣城上方之时化为剑雨，这是一场笼罩了整座城市的大雨。

　　白色的剑雨滴落在魔物身上瞬间刺穿了它们的身体，它们化作一具具尸体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所有的剑雨避开了活着的人向着城外飞去，剑雨相互融合之下形成一口口小臂长的短剑，带着不可阻挡的剑鸣声飞向城外。

　　感知到那道可怕的剑气瞬间杀死了攻入城外的魔物蚺祸魔本能地钻地要逃。

　　可恶的道者。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你们的身影。蚺祸魔在心中愤怒地诅咒着凝怜，它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魔界的大门打开，那些魔界的强者就会让这个道者明白什么是魔！

　　随着凝怜的左手伸向蚺祸魔逃走的地方，地面上出现巨大的裂痕。城墙上的人们看着那奇迹般的场景有些人的剑从手中掉了下来。

　　长达十公里的土地拨地而起飞向了天空，上面的魔物不停在掉落到深坑中，在蚺祸魔钻出土地时它看到了一个巨大深坑还有无数正在掉落到深坑中的魔物。

　　混蛋！这个混蛋道者！

　　蚺祸魔在感知到远处飞来一件带着锐意的物体后第一时间缩成圆球形，黑色的魔气越来越重。

　　一道黑影如同刺穿白纸一样刺穿了天空中黑色的圆球，伴随着黑色的魔血流出蚺祸魔颤抖着从内部整个炸开。

　　那些被转化的魔物瞬间失去了它们主人的气息，茫然的不知所措。

　　飞出圣城的飞剑在收割着它们的生命，它们争先恐后地向着北方逃去。

　　天空中那团巨大的土地在空中分裂起来，上面的魔物没有落脚点后不断地掉入深坑之中，随着这块土地分解为一块块巨大的土块将它们埋入土地中，一座比先前略高的小山出现在城外。圣城中活着的人们呼喊起来，结束了。他们活下来了。

　　多谢！伊西斯娜看着雪山上的两道身影在心中说道。

　　“走吧。”清无开口说道。没有蚺祸魔那些魔物对此界的人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他们也该走了。

　　“嗯。”随着氿峑剑飞回凝怜手中，她一剑斩开了空间。

　　又一个通往另一处世界的裂痕出现在他们身前，他们走了进去。他们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能解除他们身上化外的人，但他们会一直找下去。终有一天他们找到成为凡人的方法，去感受人该有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能和某个世界牵扯太深，因果之下他们可能会在那个世界成为另一个白帝。

　　如果有得选他们更愿意去做一个人，而非化外。

　　相比这一身强如神明的力量，弱小的凡人更让他们向往。

　　至少他们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