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背井离乡,我们离家更近

两周前的周末傍晚,我执着的踏上跑步机,在iPad上看了风味人间第一期:山海之间。视频里飘来的那种绿和透亮,我感觉自己很久没见过了。我的眼睛被办公室里的电脑,报告充斥,脑袋里好像也没有空间给这样的远方让步了。看着视频,我竟有些感动,也许是对自己的怜悯。

好友发来完整的婚礼视频,这场我错过的婚礼。我一直以为我会赶赴这场纯真之旅,回到我的家乡,看她的男孩牵起她的手,她将自己交付给他。这是我梦想中她的婚礼,也梦想亲眼见证,可最终还是错过了。我看着视频中那男孩,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去年我毕业,回到家乡,我们嘻嘻哈哈的约着吃饭聊天,她的男孩替我们买了单,跟我们说,我挺喜欢听你们聊天的,觉得一个小小的话题,你们三竟能笑的这么起劲。是真的快乐,那小小的话题,仿佛能迅速被三个人的默契燃起,弥漫许久。她的男孩尊重,认真对待着她和她的友情,还有她的期盼。视频里,那男孩还是那么认真,认真的看着她,说:我愿意,认真回应着助攻好友们的起哄和闹腾,认真倾听父母的嘱咐。这属于她的完美爱情,没有那么多华丽语言,却是我眼中最贵的爱情。他们真诚,认真,愿意携手相伴一生。

不是没有无奈的,无奈自己为何背井离乡,为何将自己推到这步田地,有些难过和沮丧,翻到了大学好友的朋友圈,英国的老头老太太戴着圣诞装扮,欢快的玩着乐器,好友说,真喜欢英国的老奶奶们,她们想的似乎不是该做什么,而是想做什么,真好。反复看着那视频和好友的感想,我认真的说,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想做就好。可爱的人们。

是真的可爱呀,看着他们,你觉得生活似乎真的有那么多趣味了。尽管你现在挤在左右为难的当口,进退两难,看到她们,仿佛所有问题都被抛在了脑后。尽管明天的工作让你感觉一地鸡毛,可现在它们都似乎不值一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背井离乡的感觉的,似乎也因此多了些忧郁气质,不便与人分享,于是开始写,在日记本上,在别人看不到的备忘录里,把自己的哀伤忧郁留下,人前还是那个傻大妞,开朗,一根筋,尽量给人快乐。大一中秋放假,舍友们都回家了,我趴在桌上,开始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就这样伴着忧伤,度过了青春期的尾巴。

从此打上了烙印般,我不停地出走,国庆和好友旷课去了长沙,傍晚跨越整个长沙去湖南台,两个人在电视大楼门前拍照留影,黑乎乎的天,在相机的曝光下,那两个傻乐的笑脸格外灿烂。那时以为那便是圆梦的开始了,去了梦寐以求的电视台门口拍了照,上了电视台外面的厕所,也算和它有那么点交道了,好像自此就步步为营,实现梦想了。真是天真呀,但却是我至今想起来都美好快乐的体验。

有时想天真挺好的,迄今为止,我所有记忆里快乐的时候都得益于天真,我的好友发来的婚礼视频里,大多都是我的同学,我们在十六七岁的青春里,肆意欢笑,放任生长,我们被保护的极好,在那个安静落后的小镇,老师温润坦诚,淳朴善良。在那所建校几十年的学校里,他们竭尽所能教给我们知识,在我们贪玩,不懂事的年纪里,为我们保留着最后的底线:遵守校风校容。老师给我们传达的教育理念是,如果你们能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做不到,就好好做人,管理好自己。老师讲到他和我们一样大的在外求学的孩子时,说,周末我去接儿子回家,我的孩子跟我说,爸爸,我觉得学习好累呀,有时候累的不想活了。那一刻,我在想,作为一个老师,我也觉得学习对我的孩子有这么重要吗?比生命还重要?

这一幕幕,我一直难忘,也一直感恩于我在那个落后小镇的普通高中所接受到的最好的人性教育,去年大学毕业,老师还未放假回家,我回了母校,看了老师。老师说,我的学生回来看我,带着东西,我会受之无愧的留下,但我的学生在校期间,给我送礼,我觉得是对我的侮辱。那一刻,我真骄傲,我曾有这样的班主任,我知道,老师是开心的。这位曾经调皮捣蛋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的班干部,回去看老师,不用带多么耀眼的成绩,多么光辉的履历,就带一点好吃的,不用多么豪华昂贵,只是回去看看老师,唠唠嗑。我真幸福,我的青春曾有这样的友谊,有这样的老师。

可我还是离开了,并一次次离开,大学毕业,我回家,而后又出走,来到这座喜欢的城市,我远离家人,远离朋友,孤身一人,上个月等来哥哥,我们再一次成了背井离乡之人,明年我的嫂嫂,我们家刚出生几个月的宝贝都要来了,我们一起在这座城市生活。

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有什么意义吗?我的家乡并非落后到养不起我的梦想,也并没有贫困到让我难以裹腹,我的朋友也并非让我体会不到年轻人的诗和远方。而我为什么要出走,来到这座对我来说,只是因为喜欢的城市,干这份百分之七十是由于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大多数时候,我靠着信念告诉自己,自己选的路,要靠自己走下来。也有时会沮丧的跟自己说,人生路上,该承受的苦,你一点都没落下,所以必须坚强一些。

一个多月以来,工作量的加大和对工作的陌生,让我离自己的诗和远方越来越远了,我曾以为我能靠着读书这样坚强的港湾为自己觅得一片净土,可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投入自己的这片净土了,有点沮丧。想去西湖坐坐,那里有我梦想中这个城市最美的风景。

喝了杯酒,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出发,看到老爸发来我们家四个月大的小宝贝在老妈的搀扶下,奋力的扑腾的小腿,嗷嗷的招呼着大人们,一刹那,我释然了,我们出走,我们背井离乡,是想离自己更近,离家更近些。

正如,如果未曾出走,我不会回头看我曾拥有过的青春原来是那么熠熠生辉。如果未曾迈入职场,我不会想跳出来看自己的善恶美丑。明天,再踏入办公室,但我知道我离它远了一些了,我删掉了不必要的群聊,我把自己放进那粗冽的人际交往中:厮杀吵闹,暗地较劲,而我也在其中,不再想逃离,只是在其中,去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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