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高考,想考我理想的华工,,差了两分。录取了个西林民族学院,却终是没有去读。
一方面是学校太一般,读了没什么前途,还浪费了四年时间划不来,另一方面是家里已供哥哥姐姐读大学,花销巨大,腾不出更多的钱来。
于是,打定心思后,就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来到广州。以为这里能显示我的价值,可刚出茅庐的小破孩总容易把社会想得太简单!
无钱无势,无学历无技术,举目无亲,物质匮乏,精神无助。一个人在苦苦摸索着,青春的热情是如此地不堪一击!被琐碎无聊的工作磨掉了自己的棱角与热血。
但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一个女孩--艾草。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她是某著名地产的销售代表,朝气蓬勃,能力很强,业绩很好。她是广州的老江湖,看我对广州人生地不熟,会时常约我去玩。
就只是约我,我有时疑惑只是两个人出去会不会给人误会我们拍拖的错觉。但随即我又怪自己是大男人心眼还这么小,她都不介意了,我还在咕唧个啥啊。
我们去漫步北京路;去爬莲花山;去上下九淘些便宜又好玩的玩意;去看过一次珠江,她说在广州如果没看珠江那简直是白来了。
她比我小几个月,但是社会经验比我丰富,她教会我很多。跟她在一起,蛮开心的。不过偶尔我会发现她有点怪,比如她跟我并肩走着她会走神;在弄衣袖好象手足无措;突然的沉默。
直到有一天她说:假如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你会接受我吗?你微笑着。我一愣,头脑突然空白了,话也好象卡带了,吐不出字。
但随即又舒展了我的笑脸:不会吧?我喜欢温柔似水的,你啊,像小麻雀太吵了。你瞪大眼睛看着我,想从我的眼睛辨别我话的真假。
然后你的眼是暗淡、,迷离的,像一直闪耀着光芒的琉璃瞬间覆上一层浓烟。然后,你说:“没事,我逗你玩呢。”然后挥手说我有事先走了。
你走得那么急那么赶,连你的话似乎都还飘荡在风中。只留下傻了眼的我,我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是你开玩笑吗?可是你的脸庞是那么忧伤。我是喜欢小女生,喜欢她朝我温柔地笑朝我撒娇给我使坏。艾草,我会喜欢你吗?那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约你出来,想找你吃饭,顺便看你的反应,但你说你没空,淡淡的两个字,没空,这可不象平时的你啊,侃大山是你的专利。就算你没空,你也会说:“本人没空,请吃饭请预约!我再发短信过去,你就没回了。打你电话关机,网虫的你一整天都不上线。你怎么消失了?
下班了,我去找你,你同事说你请假了。是你昨天恶作剧吗?所以今天干脆再恶作剧彻底来个失踪?还是我想太多了?整整三天,你都跟我断了联系,我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我利诱你的好姐们,我才知道原来你是真正喜欢我。我也真傻,你无端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还有不然你怎会举动反常呢?
那三天,我饱受思想煎熬,我在想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从人间蒸发,是我惹你了么,在想我对你是什么感觉。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确定。但那是喜欢吗?我担心你的安全是喜欢你的表现吗?想法太密集了,头要爆炸了。
仍点了一根烟,我需要烟来刺激一下我的神经。你失踪三天,我不停地在想你,想开心大笑的你,想特爱臭美的你,想自以为很幽默的你,想朝我吐舌头的你... …
我想也许我是喜欢你的。在孤单时,靠近你温暖我。你笑声驱散我忧愁,你乐天感染我。只是一个穷小子的我,事业毫无基础毫无起色的我,平凡的我羞涩的我,怎么有可能怎么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呢?
我只能紧闭我的心,不朝任何人开放。但是,天真善良的你盲目地走向它,我也一时大意地开启了我的心房,我没有资格说喜欢你,你知道吗?
第四天,你回到了我面前。又换上了一副笑不死人不罢休的表情,说:“这几天去七星岩玩去了,美得冒泡啊!还碰到一帅哥!你小子比他可差远了。瞅瞅他照片,自卑吧你!”
我说:“不呢,怎么着四舍五入我也是一帅哥啊。谁要是做了你男友,谁就命苦了。对着一花痴似的女友。”
我和你注定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要格外注意不跟你有交集。我要把为你心动的心用502胶水粘起来,不再为你心动。日子就这么贫嘴地过。
如果不是那天你生日我喝醉了你带我回家,那么一切就没有下文了。我跟你之间也应该是另一番关系。
那天,我喝的一塌糊涂,三瓶啤酒就让我这大男人头冒金星,说起来都丢人!你没喝,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都说喝酒误事,果真没错。我的像台词似的一溜儿长的胡话彻底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
第二天醒来,你伏在我床头睡着了。我看到你乌黑如私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你脸颊微红,粉粉的像是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你眼睫毛微颤,好象一株水草掉进柔波里,颤动了一下。才发现,你也是可爱的。不是柔弱的尽淘气的可爱,而是那种很清纯不做作的可爱。
突然有种想吻你的冲动。但马上扼杀了这个罪恶的念头。窗玻璃没关紧,风穿插了进来,冷意刺激了我昨晚醉掉的肺,咳嗽了一声,惊动了你。
你醒来,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望着我说:“醒了啊。”然后深情地望着我:“酒后吐的是真言吗?知道你昨晚说什么了吗?”
我睁大了眼睛,心想糟了,是口吐真言了吗。你说:“昨晚谁在说喜欢艾草的?还大声地说艾草这个名字?是苍蝇说的?小强?要做一百双皮鞋的蜈蚣?”
我愣住了。看来我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再隐瞒。我不是出色的业余演员,在你面前,我永远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觉得,我要告诉你我的感受了。
我说:“艾草,是的,我是喜欢你!虽然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还不确定是否喜欢你。但在此刻,我敢说,我不想没有你。我喜欢你,却装着我毫不在意你,是怕我们在一起后,日后我们又要离别!我是个穷小子,没有好家世没有好事业,我不能承诺给你什么。”
你说:“不,我不需要你承诺,我们只要开心在一起就好了。我们一起奋斗,我有信心。”
我说:“那你父母会同意吗?你那当大学教授的母亲和当国家机关干部的父亲会同意我们交往吗?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家在广西,你家在浙江。
你说:“我会解决的,相信我。”你轻轻地抱着我,我闻着你的发香,抱着你,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幸福感和幸福的虚脱感。总怕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走得太仓促了。但是拥有你,我会努力为我们开创新一片天!
后来跟你在一起了,跟你度过了我人生中很开心的一段时间。你的文才很好,你偶尔会兴致大发地给我写两首情诗,装进雪白的信封,还放两颗煲糖水用的红豆来代替真的相思红豆,你说:“没有真红豆,就用这个装一下,反正丘比特又不会知道!”
呵呵,亲爱的,你真可爱。丘比特是不会知道啊,,问题是我知道啊,傻瓜。
你会朝我说些疯话,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仿佛逗我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说你把逗乐当作人生大事,人生可以少了眼泪但不能少了笑话;
你会拉着我的手,央求我教你篮球,但是你总不行动,你这个篮球白痴啊。到篮球场去,也不知道你是给我加油还是瞄帅哥。篮球白痴+超级花痴=你=我喜欢你。
我渐渐离不开你了。可是天,为什么还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家里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勃然大怒,大概因为我完全不在他们为女儿择定贤夫的标准之内吧。
你是个乖乖女,虽不是温柔淑女,但也是极孝顺不忤逆父母。你夹在亲情与爱情中间,倍受煎熬 。
你说:“我不会轻言放弃我们的爱!因为我爱你,并且这份爱来之不易。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没有理由的。”
我又何况不是呢?但是不忍心看到你如此煎熬,不想你背上不肖的罪名,况且我也怕自己不能给你实在的幸福,怕我们日后会为柴米油盐而不停奔波。我还是坚定的,和你一起,去说服,感动你父母的铁石心肠。
可是后来事态的严重性完全超出我们的想像。你母亲虽说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大学教授,但是不通情达理,就是固执地不让我再见你,甚至以脱离母女关系相逼!
你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说:“我好辛苦!”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你,只好紧紧抱你入怀 。
后来的后来,事情发展成你母亲找我谈话,劝我放手。如果她仍大吵大闹不可理喻,我就要斥问她了,为什么不丝毫站在我们角度看问题。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老泪纵横和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们相爱着。但你能理解一个老人的心吗?一个垂危老人的心?我患了心血管疾病,一直靠药物维持着生命,说不定哪一天很激动就脑溢血撒手去了,留下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未定,我死不瞑目啊。”
“你能照顾好她吗?她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她能为你吃苦,但你忍心让她为你吃苦吗?我请求你,答应一个老人的请求。离开她,对她说你已不喜欢她!否则她是不会死心的,她不死心,她就不会答应我们为她安排的婚事。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白,多像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啊。 但它就惨烈地发生在我面前,叫我怎样相信?叫我如何接受?
一边是一个老人的拳拳哭求,一边是自己一生的幸福。那时,我只想赶紧逃离 ,说:“对不起。”撤离时还听到她的一声哀泣:“请你!”
我快步走着,泪却模糊了我的视线,该死的千年才出一 次的眼泪在我脸上肆无忌惮地爬行。十字路口,向左走?向右走?哪里是我的归路?离开你?带你走?哪个才是明智选择?
逃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里,手机关掉,窗帘拉上,瘫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回想她母亲刚才的话,想我们在一起的图片...…但愿我此刻失忆,大脑就不用负荷那么多让人足够傻掉的记忆。
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离开你,让你去寻找你的幸福。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剥夺你本该阳光明媚的生活,而把你拉进我狭小黑暗的生活圈子。
对不起,我爱你,却不能保护你,因为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作为男人,我好失败。
离开我,你也不要完全忘记我,如果记住我会让你更难过,那么彻底遗忘我。我只要你快乐。
但这些纯金式的真心话,你再也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冰冷的分手,你惊讶于我脸色的风云突变,你惊讶你愕然你目光呆滞你语无伦次。
从来我都不会对你黑头黑脸,可是我还是继续装我的冷酷无情啊,尽管我心在滴血。是的,分手!没听清楚吗?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用跟你母亲抗争了,没那必要了...…
你如一尊冰封的石雕,久久地没有言语。亲爱的!你当时一定是被残忍的我吓坏了吧?看到你哭,我好想去用手指抹干你的泪,好想抚摸你的头发,叫你别哭。
可是我再也不能这样做了。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干,形同陌路。不想放弃你,却硬要放弃你。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让你对我死心,你死心了才能去找你的幸福吧。你是个固执的人,你一定要幸福。
我快步走了,走的那么快那么急,走的头也不回,走的好像把你当淘气的坏孩子终于丢掉了。
我的心却是那么痛。每走一步都像脚被割伤般的疼痛。美人鱼即使每走一步脚疼得要死去,巨大的牺牲还是没有得到王子,无奈化成了泡沫。
我编织了巨大的谎言,让你我都疼痛,最后能换来你的幸福归宿吗?
三年后,再见到你,西湖边风景如画,柳絮飘下一片片纯白的寂寞。风景再美,也无心眷顾。
你还是那么地活泼、美丽。但眉宇间多了份成熟与不自觉的忧伤。你说:“我结婚了,他对我很好,你呢?”
我说:“我一个人,没人要啊。”
你说:“是你要求太高吧?要我介绍个女孩给你吗?”
我说:“不用了,还是我来发现吧。”
淡淡的对话。曾经爱得死去活来,如今云淡风清。
也好,你终于找到你的幸福了。你母亲说的对,我无法给你一种脚踏实地的幸福。
你是公主,而我只是平民,不想公主为了嫁给平民削去了公主的头衔。
隔岸灯火,渡不过那浅浅的爱琴海,躲不过那日日夜夜的痴缠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