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新西兰南岛的库克山公路

库克山里的雨一下就是半天,很奇妙的,行车在路上时能看到附着在山腰上小小的湿云,并不像天空中那么明亮,而和食腐的山荷叶一样,是透明的。彼时正下着小雨,抬头望不见云朵,只在快速掠过时感觉天上的空气有厚有薄,合上眼呼吸,进入鼻腔的水汽与憋闷都时时地变化着。

进山的车道一侧是林麓,低矮近水处列满密密的松树,松树的岸的尽头伸到另一侧的碧蓝色湖泊中,好像将取自无色云落的苍翠源源不断地流入其中,结成一块能吞噬和反射所有生命力的玉床。我们从这南方的小城一路向北,在雨水敲打的车窗里我闭上眼,等到空中传来燥意,就已经翻越了一半的山脉。

其实刚一绕开最高的山峰,啊,那山峰的顶上常年笼着乌云,我以为是一条车道盘在看不见的山脊,所以传来隆隆的引擎声,却是雷师在鼓旗战戟,不知道藏着多少神仙缠斗。等到暂时地分出胜负,山顶上梭形的水洼顺间焕发光彩,云裂开的缝隙凝视着大地,水洼像大山的目睛,响亮地回瞪着。这座山峰接近天堂,承受着天风的吹拂,只有极小极嫩的青苔能扒得住岩壁生存。我在薄饼岩千万年侵蚀的海线上也见过同样的植物,但它们在那里生着大大脆脆的叶子,在山上变得小到可以放进荷兰人的皱纹里。我曾经像这些青苔一样,热烈地向上攀爬,只为着回首望进身后被一道冰川侵蚀留下的天然堤坝挡住的冰川湖,和看似近在咫尺,却与脚下的青山全似表里相异的冰山。

库克山半山顶

我面对着冰山,以为张开双臂就能嗅到古老纯净的气息,但是只有清冽的狂风的味道。我在那所小城附近的这座山中没有得到什么,再睁开眼时,骇人的深堑是喀斯特的砖红色地貌,闷雷还在我心头滚着,我看到周围山峰渐稀,那么这里多半是神仙斗法的古战场,他们投下一轮夕阳,就把山峰抹平,并铸造出一条火焰的渊薮,直到今天还在烧。

那第一座高峰的后面不远,是一处祥和的草山,上面滚着许多草团,在那样的陡坡,像是被人蓄意插上去的。或许我在睡梦中睁开了眼,就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因为我娘说她当时叫我,我却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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