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歌花舞太守醉,明日酒醒春已归”,正是凡人感慨春日短暂、时光易逝的诗句,很少伤春悲秋的凤九,直至听到息泽要去青龙洞闭关,不过短暂分别几日,她竟有些不太习惯,莫名想起这句应情应景的诗来。
自二人“大婚”一来,息泽仅仅下山过一回,而且那日他刚好寻到她出城去打探沉晔和阿兰若的情况,除此之外,平日二人可谓形影不离,恩爱夫妻演得入木三分。这十几日的“蜜月”一晃而过,酒醒春已归,凤九的心愿已了,她明白是时候该出谷了。
缘起缘灭总如风,相聚相逢本无意,她同息泽在梵音谷的种种,恰如一场春醉,始是相逢疑梦中,此情几分风和月?
息泽前去岐南后山的青龙洞时,凤九跟随他身后,心里琢磨着她与他毕竟“夫妻”一场,在外人眼里,她还是得“夫唱妇随”,配合着演一场郎情妾意依依不舍的戏。
然而,戏里的两位主角今日都不在状态,一路默默无言,像各有心事。路过的几位神官不禁私下揣测:莫非神官长夫妇吵架了?
恍然间,息泽停了脚步,专心走路的凤九未反应过来又撞在了他的背上。
息泽无奈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既然阿兰若和沉晔有了结果,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你是打算出谷?”息泽立即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出来已有数月,我想家了。”凤九此话不假,尽管她是逃婚出来,但区区三万岁的她,仍是一头喜欢在娘亲怀中撒娇的小狐狸。
“那我怎么办?”息泽一脸无辜问。
“什么怎么办?”凤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忘了?”息泽俯下身来,在她耳侧轻声道,“你可要对我负责的。”
凤九脸上倏然腾起一朵红云,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大人,我迟早要回青丘的,而你不能离谷,你我之间有缘无分。”
“这个不难,我可以和你一道回青丘。”对上凤九疑惑的目光,息泽眼神笃定,他伸手温柔地整理她额间被风吹起的发丝。
“等我回来。”白衣神君化成一道轻烟而去,留下淡淡的檀香,萦绕于凤九周围。远处山色空蒙,飘渺的佛音自雾色缭绕中传来,她尚且不知,他此去闭关,办的是一件关乎诸人神的大事。
沉晔说到做到,和阿兰若互表心意后便向王室求亲,倾画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阿兰若是她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夜枭族在鹰隼族的挑拨下将战火燃到了思行河畔,这些倾画夫人都不在意,她被仇恨扭曲的心理早不是常人所能理解,趁沉晔忙着在灵梳台主持大军出征的祝礼之际,上君莫名其妙突然薨逝。
不难猜出,这一切乃是倾画夫人一手策划,如今她把这弑君的罪名安到阿兰若身上,强行关押阿兰若,一心要置阿兰若于死地,并且秘密封锁了阿兰若被收押的消息,同时,倾画夫人调虎离山,暗中派手下与夜枭族使臣相勾结,导致战争形势对比翼鸟族极其不利,沉晔不得不亲自上前线协助王室几位皇子作战。
倾画夫人千算万算,自以为计划缜密,独独漏算了凤九。当然,这也是息泽谋高一筹,早派人监视过王室的一举一动,于是,凤九得知阿兰若被打入死牢后,只身匆匆去王宫劫狱。
凤九虽未及上仙,但对付看守的数十个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倾画夫人居然狠心地把阿兰若关在九曲笼里。
九曲笼是个笼壁上遍布机关的囚笼,稍微触碰到笼壁便会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兰若置身其中不过半日,便已面色惨白汗如雨下,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凤九化出陶铸剑利落地劈开九曲笼,阿兰若终于得以解脱,却无力支撑自己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凤九用术法替她简单疗伤后就准备搀扶她速速离开此地。
谁料倾画夫人预判到有人劫狱,她率领重兵包围了即将逃离王宫的凤九和阿兰若。四周刀剑相向、白刃刺眼,凤九小心地护着阿兰若,颇为冷静。
倾画夫人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神官长的夫人,竟会做出劫狱此等谋逆之事,若你有半分羞耻之心,还不快束手就擒?”
周围一个臣子附和道:“君后所言极是,听说九歌是夜枭族之人,我们将士这几日伤亡惨重,莫不是有人通风报信?”
倾画夫人顿时得意了几分,厉声喝道:“原来你是夜枭族的奸细,来人,把她们拿下!我要用她的血,给我们死去的将士祭旗!”
士兵们正要动手,凤九的陶铸剑尚未出鞘,乍然一道紫光闪过,狂风四起,士兵们刷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与此同时,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自风中传来:
“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