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人之中,我遇见了你
1
晚上子期睡得晚,过了时间,总是不容易睡得踏实,翻了个身看到一个人影趴在自己面前。一惊之下之下坐起,嘴却被人捂住,发不出声,是孟凡。子期伸手去摸床头灯,却被孟凡抢了先,他说:“给你十分钟时间做准备,我带你走”说着,孟丹拿开捂着子期的手,转身。他还穿着昨天穿的卫衣,外面加了件黑色外套,一副锦衣夜行随时可以出发的模样。
子期晃过神来拉住孟凡的衣角,怯怯地问:“我们就这样走,没问题吗?”
“相信我。”孟丹再次附身,摸摸子期的头,帮子期把脸上滑落的发丝拨到耳后,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好”子期在孟凡怀里停留几秒种,深吸一口气回答,声音不大,异常坚决。
她当然信他。
2
子期本是湖南人,父母带着哥哥在深圳讨生活,留她一个在老家,像踢皮球一样在亲友间长大。五岁时,一个自称二姨的女人带她来了锦都。子期认生,一句话不说,二姨打她骂她,她也只是撇着嘴流泪还是不说话。谈好的人家以为她是哑巴临时反悔,二姨不得不重新给她找下家。
子期跟二姨住十多人的大通铺,几天后在去买烧饼吃的时候走丢了。小小的子期在偌大的锦都慌乱、寻找,最后停在一颗香樟树下。香樟树下是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领头的孩子就是孟凡,孟凡代表大家邀请她加入,领着她做游戏,让她扮演她的大皇妃。子期很开心,离开家那么久子第一次这么开心。
不知不觉天黑了,其他小朋友都回家了,只留下她和孟凡。
孟凡说他要等妈妈下班回来一起回家,因为外公外婆,舅舅舅母都不喜欢他和妈妈,他只有跟妈妈一起才敢回家。
3
子期没见过父母,找不到二姨,只隐隐约约记得老家的样子。
所有的寻亲道路都没有结果,最终她被送到到养育院去。舅舅舅母婚后几年没有孩子,几番周折收养了子期。就这样,孟凡和子期成了名义上的兄妹,彼此有了结伴回家的朋友。
故乡的记忆渐渐淡去,子期在锦都的生活正式开启,一开始养父母对她很好,直到弟弟出生。弟弟患有先天残疾,又是亲生骨肉,子期便渐渐被冷落。而罗凡的母亲在同一年因病辞世,从此,在这个家里,这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只得互相依赖,相依为命。
他们努力做个乖孩子,拼命念书。他们约定,将来某一天,要以一个体面的方式离开。
4
养父母为了治好弟弟的腿疾四处求医问药,领退休金的爷爷离世,奶奶多病,又有三个孩子,很快,原本小康的家庭陷入困境。
是在初二,子期被迫辍学,在家里帮忙。孟凡越发勤奋,靠着妈妈留下的一点积蓄读完中学考入了锦都最好的大学。养父母每天吵架,家里的气氛一派愁云惨雾。子期和孟凡反倒不想着离开了,本来想要摧毁的,他们现在却在拼命维护。
弟弟的腿疾没有治好,反倒在一个庸医治疗下不得不截肢,从此弟弟不得不靠着轮椅过活。舅父舅母无望、愤怒,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了。
5
过了几年平淡日子,直到养父母让子期跟弟弟结婚。
6
“我们去哪?”一路沉默,孟凡抿着嘴搬行李,一切准备停当,给发呆的子期系好安全带。直到车子在夜幕中远去,子期才问道。
“离开这儿。”孟凡看着子期,眼睛里满是温柔。子期没得到答案,也没再问。不过她想要什么答案呢,也许就只是离开而已,她不需要知道去哪?她想要离开,又被恩情纠缠。内心深处,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她跟弟弟关系很好,是真的手足之情。养父母即使时有刻薄,终究对她有恩,如果不是罗凡带她出来,她的确就要妥协了。
而现在,一切问题已然解决,罗凡就是她做任何决定的借口。他们养她几年,她也任劳任怨地为这个家付出。但是这件事,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而罗凡,在千千万万人中,她来到他身边,当时她五岁,那时候她就决定,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7
太阳升到正当空的时候,他们出了省界,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在一所白房子面前,他们停下。罗凡转过身拥抱子期:“有我呢,子期。”
子期点头,泪盈于睫:“谢谢你,谢谢老天爷,让我在千千万万人中,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