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读文友云逍遥的获奖作品《绿茶飘香》。跟着她文章的铺展,一种亲切从字里行间慢慢荡漾开来,父亲喝茶的影子也便越来越清晰。从我记事起,就知道父亲喜欢喝茶也喜欢听戏。那时村子里的口头禅是郭家的茶李家的酒。
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早上的喝茶习惯,那是要早早就起床的,天还不亮,他就要从被窝爬起来用柴烧水,那时村子里还没有煤,烧水的家什是一种叫火烧心的铁打的壶,像一把大的茶壶,高40多点,直径20多,圆锥形,中间是空的,用来添柴用,用木柴、秸秆、树枝、10分钟左右就可烧开一暖瓶多的冷水。而且不用风箱,因为下粗上细,自来火旺,那袅袅炊烟直直的从炉膛内拔起,偶尔夹杂着花苗。在雾色朦胧的清晨,倒也有种农家悠闲的雅致。等水开过了,就泡茶。泡茶的水是有讲究的,我虽不会品茶,但也是知道一点的,自古以来,泡茶的水就引起人们的重视和兴趣。陆羽曾在《茶经》中明确指出:“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我们这儿,山水江水自是没有,那时也没有自来水,也只有村子东北角有一口最好的井水,水质清澈甘甜,村民大都去那儿挑水,
父母没时间时,都是我和弟弟去用桶抬回倒入存水的瓷缸中。再有泡茶的水是不用隔夜水的。我从不知道其中玄妙,只理解为隔夜的水温度低,泡不开茶了。等父亲把开水注入放好茶的紫砂壶,闷上片刻,茶便好了,父亲斟上一碗,,茶很烫,一口只呡那么一点,然后细细回味。茶入肚,余香却留在口中,脸上露出惬意的笑,有时妈妈陪他喝茶,俩人边喝边唠,如今记不得他们唠些啥了,只记得桌边的温馨。偶尔也有茶友,早早来敲门,为的是来喝父亲的茶,许是自家茶没了,也许是自家的女人不肯伺候烧水,父亲总是乐呵呵的招待。
最有趣是上午的那顿茶,总会有三俩的伙伴来和父亲凑堆,人多气氛活跃,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趣闻谣传成为他们的论谈热点,关注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当今的新闻联播。谁家收成好,谁家孩子有出息,谁家的丫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谁家小子偷了哪家的菜,哪家媳妇孝顺,哪家儿子不听话,这些都是有分量的新闻。说者徐徐道来,有鼻子有眼的刻画得入木三分,有时说到关键时刻还卖个关子,让其他的的人赶快为其递烟,添加茶水。父亲算是他们中有文化的人,记忆力也特别的好,那时收音机常播放刘兰芳播讲的长篇小说《杨家将》《岳飞传》啥的,他听后还可以讲将给他们听,边喝茶边听故事,那时静悄悄的,都听得很认真,我那时特崇拜父亲。有时,父亲还会来几段戏曲,咿咿呀呀的蛮好听,父亲会的戏杂,吕剧唱的很好听,那就是茂腔也不错,如今我喜欢戏曲,就与父亲的熏陶有关,他喜欢听,我总坐在旁边有意无意的听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的喜欢了,有时听得我喜气洋洋阵阵难抑制,,恨不能来上几句,但一开口,便咽了回去,那质量噪音。
有时看父亲喝茶的愉悦劲,也学他的样子,用他的碗子喝一口,苦的我直伸舌头,便再也不肯喝茶了,父亲说多喝水好,于是每当他喝茶,他便或是把茶兑水让我喝,或是喝他剩的茶根,那样便不苦。我喜欢喝不苦的茶,有次,在外地的姑姑回家来,给父亲带了花茶,许是姑姑知道父亲爱茶,便有心带点咱们日照没有的茶,茉莉花茶,泡好后,父亲一杯下去,连说不好喝,自此就不肯再喝花茶了,喝习惯了日照绿茶,便没有比家乡的茶更好喝的茶了。
父亲爱茶爱戏,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喝茶的习惯没传承给我,虽然我不会喝茶,但对茶的亲切我一如往昔。父亲的另一爱好听戏,我还是很随他的,戏曲我常听,特别是年少时和父亲一起听过的,如今听来倍感亲切,偶尔,女儿也陪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