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秋的京畿道已经有所凉意,走在薄雾朦胧的路上身体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在我大学毕业后,在家浑浑噩噩地待了好几个月。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终究招致了家里人的嫌弃厌恶。在父母的催促下参加了警视厅的招录考试,竟然一次成功了,成为了一个最普通的基层警探。
我的岗位是物证鉴定,就是检验毛发、血液、案发现场什么的;但是一入职以来就没有一例凶杀案发生。社会治安变好,确实是好事一件,可是我也就没有本职工作可言了,被我的上司,也就是中村警视,当成了随意使唤的小跟班。没有离奇的凶杀,有的只有无尽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纠纷等着去解决。
在我像往常一样回到警察局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中村警视突然拍着我的肩膀:“出警了,理化研究所有个职工坠楼了,报案让我们去看看。”
“是意外吗?”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不去看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件,你尽是废话多,赶紧出门。”话毕,中村警视把车钥匙丢给了我。
理化研究所距离警局半小时车程,但是已经靠近城郊了,周遭都是鳞次栉比的工业楼房,街道也宽敞有序。道路两侧种植着整齐的行道树,他们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村里生长了十数年,也有了一个机会来装点这个欣欣向荣的工业城区。即便是工业大兴土木,掀起扬尘,这些行道树也安然接受。灰头土脸地呆立在水泥丛林,也是他们接受城市化的代价。
坠楼的地点是研究所众多大楼的其中一栋,我们发现研究所内部并没有因为职工坠楼事件激起太多波澜,研究所里面的学生、教授都行色匆匆,想必是有很多工作等着去忙。大楼没有封锁得严严实实等着我们来取证,只是楼道口拉上了封条,步履匆忙的人们还是能够依靠电梯通行。
坠楼发生在二楼到三楼之间,想来应该是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失足摔倒的,台阶上有残存的血迹和磕掉下来的头发。就在我准备收集这些物证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女孩声音叫喊着我的名字:“是你,怎么那么巧啊,你做警察了吗?”
我抬头一看,一个女孩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却是我的大学同学千代:“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小子,碰见熟人了吗?”中村警视扯着粗糙的大嗓门喊道。
“是的,警视。是我的大学同学。”虽然对警视的语气很有不满,但是我还是尽量不想表现出来。
“这个女士你是目击者吗?” 中村警视对女性的态度还挺好的嘛。
“不是,我是附近这间研究室的研究生,没有目击到当麻女士坠楼的。”回答的女孩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回答道。
中村警视见状,催促我赶紧完成工作,之后好去了解下研究所里的情况。
中村警视的给自己安排的工作,是受后勤部的接待,坐在四楼后勤部的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而我的工作是全面调查所有三楼的研究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目击者或是一些线索。
我首先想到的是去千代的研究室了解一下情况。千代的研究室里隔成一块一块的办公区,我敲了敲门,虽然在门口一望就能看见千代。千代的桌面上摆了一大块电脑屏幕,旁边还有一个可爱的水杯,摞在一起的基本厚厚的书。靠近窗台的位置还有几盆盆栽,向着阳光努力地汲取能量。
千代也看见了我,示意我进门来。“真是好久不见。”“是的啊,毕业后就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一段简单的寒暄之后我还是切入了正题:“坠楼的是研究所的职工吗,报案里是那么说的。”
“是的,是后勤部的部长当麻女士,她是在早上被清洁人员发现倒在楼梯间的。还好发现得早,你知道,我们有电梯的,一般都不会往那儿走。”
“对的,但是为什么当麻女士会摔在楼梯间呢,她怎么没有坐电梯?“
“我们研究所最近倡导节能,十二点之后就停止电梯通行了,所以当麻女士就走楼梯了吧。而且他们后勤部办公室就在我们楼上,走楼梯也不是很辛苦的。“
“十二点,你是说当麻女士是加班到十二点后才走的,所以没有坐电梯。”
“嗯,一种可能吧。”
“虽然我想大概是意外事件吧,但是我们还是要尽职调查一下。请问你们研究室昨晚有人目击到当麻小姐坠楼吗?”
“不知道啊,想必是没有吧,我们一般下午六点钟就走了。最近六点钟之后会有外判的施工单位来装修外墙,很影响工作,所以我们都不加班。昨晚当麻女士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留到那么晚吧。噢,对了,你可以去问问小葵,她昨天是最后一个走的。”
(二)
“桐生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啊!”中村警视得意地从四楼走了下来,“你调查的怎么样了?”他大声喝道。
“哦,我刚刚听取了几位相关人员的证言,应该能断定是意外事件了”,我低声道。
“几位,哪几位?除了你那个老同学还能有谁,政府发工资不养闲人的!叫你询问,不是叫你带薪聊闲天。”
“我没有,我问了其他人的”
“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有,应该是意外事件吧。”
“那你还你狡辩什么!偷懒就偷懒了还犟嘴,我刚刚和桐生先生聊了会儿,他是后勤部副部长,待会儿你和他去看看监控,没什么新发现就结案了。我先回去了,你认真干活!”
“是的,警视。”
其实我真的没有狡辩,只是有理说不清,和他又有什么道理可以讲呢。我已经听取了小葵的口供啊,可不止千代吧。好吧,不过没有什么新发现就是。
小葵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长着一张纯真的圆脸,娴静寡言。如果不是千代带着我来找她,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任何信息。
“小葵,你是昨晚我们研究室最后一个走的吧,你看到当麻女士了吗?”千代最先开了口,切入话题。
“噢,你们前脚刚走,我也就走了。”
好吧,就算有千代的帮助,我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午饭过后,我见到了后勤部的桐生先生,是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的男人,看着二十七八岁,见到我就摆出了僵硬的程序式的笑容。“警探你好啊,我们有空一起看看监控视频吧。” 这下我知道警视为什么说他是个好人了。
我只看到了电梯里和大楼门口的监控,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据桐生先生说,电梯间本来是每一层都有监控摄像头的,只不过平时无事,就都没有打开。六点下班时间一到,一群人鱼贯而出,众多人中我只是认真地找出了千代和小葵,当然因为我只认识她们两人。监控放到六点十五分时,桐生先生激动地指出其中一个乘坐电梯的人是他,我也只能装作惊喜地附和。大约六点三十分,从大楼乘坐电梯离开的人变少了,门口走过一群穿黄色荧光工作服的施工人员,想必就是千代说的外墙装修队了。再之后就是零星走出大楼的几个加班的学生和职工,确实没有什么价值,我也就不想看了。
“但是我没有看到当麻女士啊,她在加班吗?“我问桐生先生。
“是的,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和中村警视提起过的,昨晚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当麻女士比较负责,一定要今日事今日毕。“
“你没有帮忙吗?“
“嘿嘿,说起来不太好意思,我约会去了。“
我心想,桐生先生心态可真好,同事摔落成重伤还挺乐天。没帮忙加班就算了,那么晚了,女士身边有个人照料也不至于失足吧。
“谢谢你,桐生先生,有什么进展我们会联系你的。“
看完了监控,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辜负了中村警视的期望,没有认真调查并及时回警局报告。
“千代,你们是六点钟下班吗“
“欸,你还没走啊,我没看见你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嗯……快完了啦,你下班了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啊,等我一会儿。”
我也和桐生先生是一路人嘛,我心中暗笑。
在我和千代走出研究所准备找个餐馆吃晚餐时,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是警视打过来的。
“警视,不好意思,刚刚才忙完,我已经看完监控了,应该……”
“卑鄙,卑鄙!无辜的人应该被保护,卑鄙的人应该被惩治!”
“警视……”
“当麻小姐是被人下毒的,她是被毒杀的,卑鄙,你赶紧把桐生那个家伙抓到警局来。
(三)
当麻小姐的病房里静悄悄的。
“如果不是医院在验血时意外发现了血液里镉含量超标的话,我还逮不到你这个家伙。”中村警视的语气出离得愤怒,“不是你还有谁,你可真是恶毒啊,投放慢性中毒的重金属,慢慢地折磨当麻小姐。说!你的动机是什么。”
“不是我干的,我和当麻女士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真的不是下毒的凶手。”桐生先生锐气全无,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你现在交代了算你自首,不然我有的是手段。”
“真的……我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桐生先生显然是被吓住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警视。”我凑近中村警视耳边低声说,“我有句话想说,我们出来一下。”
“什么话你不能现在说吗?”
“没什么,一点自己的看法。”
“行,听听你的高论。”
走到了门外,我说道:“警视,如果是他干的话,我觉得,不太像是他投的毒。上次我去后勤部办公室时候只见到当麻部长喝桐生副部长的办公座位,饮水机也只有一台,如果是他干的,不也太明显了吗?”
“需要你教育我吗?除了他还有谁?这个家伙坏的很,肯定早就预谋投毒了!”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啊,饮水机里的水已经送去化验了,就算是有毒物也不能证明事他干的啊。”
“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而且真相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这么能耐的话上庭给那家伙辩护去吧!”
“我……”当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负责接警的警员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警视,研究所的增田所长来找您来了。”
“增田所长……他是为了桐生这个杀人犯来的吗?”
这时,两男一女向我们走了过来,两个男性其中一个是警视厅的副厅长,一个是和副厅长年纪相仿的大约五十岁的男子。女子则是二十岁出头,衣着得体,装扮精致,纤薄的嘴唇刻意妆扮得生冷尖刻,拒人千里。
“中村啊,这是内兄增田和我的外甥女莲子。”
“哦,增田所长,幸会幸会!我是刑事侦查组的中村顺一,多多指教。”
“中村警官,我们是来看看桐生的……”增田所长说道。
“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现在还不肯开口,真是犟驴一头,所长放心,我肯定撬开他的嘴巴,还你们一个公道。”
“不是的,桐生绝对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一旁的女子,我想就是所长千金的莲子小姐说话了。
副厅长也应声说道:“对啊,中村,你们做事太不谨慎了。桐生是莲子的未婚夫,他什么品行我最了解,你怎么不了解情况乱抓人呢!”
“是这样啊厅长,那一定是这个新来的搞错了。”中村警视指指我说,“我看桐生先生也不会是投毒杀人的凶手,我们讯问他的时候他可配合了,我一问就知道他不是凶手,正要放人呢,正要放人呢。新来的,你去办下保释手续,马上释放桐生先生…”
叮叮叮…是所长的电话响了。“喂,是我,怎么了。你说什么,那是谁?喂!喂!”
“也不用保释了。”增田所长说,“桐生不可能投毒,投毒的另有其人。”
中村赶忙问到:“是谁打来的?”
“不知道,一个听不出性别年龄的声音,他说投毒的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是谁投的毒?”
“他没说,只说验一验桐生的血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什么验血就知道了。”中村警官还是一头雾水。
“抱歉,我想是这样的,我觉得电话里的人的意思是桐生先生也是投毒的受害者,所以验一验桐生先生的血液重金属含量就知道了。”我觉得我的插话还不算不合时宜。
中村警官不无诧异地看着我,而我的眼神却和增田莲子的眼神对视上了,一种冰冷深邃,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四)
我和千代坐在研究所里的花圃旁,花圃里盛开的是各色的小菊花,花圃的中心是一个石塑雕像,应该是研究所知名的学者吧,当然我是不认识的了。
“是已故的增田角荣教授,我们研究所的骄傲,也是研究所里开宗立派的大学者,唯一的全国科学奖得主。“
“嗯嗯。”我应声道。
“是桐生先生干的吗?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干这种投毒的事情,他和当麻女士好像关系一直都挺不错的,没有什么矛盾的吧。”
“不是他,化验的结果出来了,他和当麻血液里的重金属含量差不多是一个水平,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也投毒的。真的等到毒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中毒的人是饱受折磨的。我想桐生先生不会是投毒的人。”
“那么当麻女士坠楼呢,是毒发的结果吗?”
“不确定,还要等鉴定的结果。不过应该和毒发有关系,但也不是全部的原因。桐生先生也是中毒者,但是没有出现任何症状。我更愿相信是重金属中毒导致了她身体失衡,失足摔下。”
“所以,他们俩都没事吗?”
“当麻女士只是轻微脑震荡,当然还有一些重金属中毒的器官轻微病变,还在昏迷当中。桐生先生也在同一间医院躺着呢。这个人奇怪得很,我们讯问他时还好好的,听到自己也中毒了就像中了雷劈一样,立刻瘫坐在地上,我们也就送他到医院去了。”
“哪怕是没有什么症状,心里也接受不了吧。”
“是的啊。”
接着,千代带着我参观了他们所在的大楼,比起上次造访,有了千代的引导我这才对大楼格局有了一些了解。
千代说,这栋大楼是老增田教授健在时就修建的,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即便是五层小楼,也装有电梯。电梯间在大楼的正中间,楼梯就在电梯的旁边,电梯和楼梯将大楼一分为二。千代所在的三楼,电梯左边三间房是办公区,也就是千代和她的同事们办公休息的地方,电梯右数第一间房是千代所在研究室的设备室,放着大型的仪器设备,我却是第一次得见。
在研究所学习了一年的千代对这些设备如数家珍,难掩骄傲地向我展示他们研究所自主研发的电子显微镜。
“扫描电镜,就是我一直在研究的啦,我们研究所的王牌研究方向。说起来电子显微镜的商用化,增田教授可是居功至伟啊。”一台硕大的机器,旁边放着一个台式电脑,说是显微镜,我却没看到一个镜头,但也只好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就在我们要走出设备室,准备去四楼看看的时候,设备室里面传来“滴滴滴”的警报声。
“是什么声音?”我问道。
“是核磁共振仪啊,什么原因啊,温度异常,不应该啊,上周才维护了啊。”千代满脸疑惑,“我和技术人员打个电话吧。”
千代和我解释道,这个大家伙里面有个超导线圈,工作的时候需要很低的温度,所以需要大量的液氮冷却,“里面的线圈是靠液氦冷却的,为了防止液氦挥发得太快了,我们会在液氦外面在加液氮保温啦。” 我诚挚地点了点头,表示很认真在听。
我们没有原地等候技术人员的到来,走上了四楼,想仔细看看后勤部的办公室。后勤部的办公室已经被拉上了封条,门口有两位值班警察严阵以待。
后勤部的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间就是桐生先生的办公区,内间则属于当麻女士。外间有一个小吧台,桌上有咖啡机,桌下的柜子里想必是些杯子还有各色咖啡豆和茶叶吧,这些东西应该都已经取样送检了。桌边放置着一台饮水机,饮水机旁则是一米来高的不知名的盆栽。
“是谁呢?”千代不知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谁会跑来投毒呢?”
“这个房间你们都不常来的吧?”我问千代。
“是啊,虽然就在上下楼,但是除非有事,我们是不会来的。”
“有谁有机会投毒吗,据你看来?”
“常来的就是所长和莲子吧,你知道吗,莲子和桐生快结婚了。”
“这我知道啊,但是所长和莲子……那通电话……”
“嗨,警官们好。”是桐生,无精打采的低声嘟囔,“我想进去取些东西。”看到他的出现我确实有些诧异。
一个看起来比我严肃得多的警官厉声道:“没看到被封闭了吗!”
“我是后勤部副部长桐生睦月,我取一些私人物品,很快的,半分钟。”
“桐生先生那么快就出院了吗?情况怎么样了。”我插话道。桐生先生虽然洗脱了嫌疑,但是也是投毒受害者,心里肯定也很难接受吧。虽然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但是他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的。
“这个警官认得我的,我进去拿了就出来。”
有了我的担保,桐生先生迅速地从属于他的抽屉中取出了钥匙和钱包。突然地被扭送到警局,又突然倒地住院,这些随身物品他都没有放在身上。
“多谢警官了,我打开给你们检查一下,就是钥匙和钱包。”他打开了钱包,里面有少许现金和一些卡片,夹层里也没有夹带任何其他物品。
千代这时开口说道:“桐生部长,你情况好点了吗,怎么匆忙就出院了,当麻部长人怎么样了。”“我没什么大碍,医生叫我住院,莲子实在受不了待在医院里,就强烈要求我出院了。医生只是制定了治疗方案,要我配合治疗。狗娘养的凶手,投毒害人,警官们啊,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话毕,他露出了悲怆的神情。
“当麻女士呢?”我追问道。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这个可怜的当麻女士,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还昏迷着呢,她家里只有一个妹妹有空能照顾她,所长早上还在医院里呢,午饭前就回去了。说起来也是同事一场,我该去帮帮忙照顾一下的,我下午还要去医院取药,看看她醒了没有吧。”
(五)
“和我玩反心态,投毒的就是桐生那个家伙,还能有谁,以为自己也中毒了就能洗脱嫌疑也太天真了吧。”下班时间还被中村警视拖到了警局小巷子里的居酒屋,听他抱怨司法不公,“如果副厅长不是那个狗娘养的亲戚,我早就把他打得找不着北了。”
“那桐生还真是狠心啊,连自己也一起拖下水。”我应道。
可是中村警视不屑一顾,“蛇蝎心肠,小子,这种人我看的多了,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你说什么目的,部长死了谁顶替他?还不就是他这个副部长。”
“这也太冒风险了,一起投毒,他就那么有把握当麻部长会先毒发吗,而且我也是在不相信为了一个部长的职位他会感觉残害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他要和研究所所长的女儿结婚了啊。”
“所长,看着就来气,和他那个副厅长弟弟是一路货色。那个所长的女儿,看着挺好,怎么会被桐生这种杀人犯勾搭上。桐生那个人,一看就是满口谎言,卑鄙下流,你就看他奉承人的样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我给你上一课吧,其实他根本就不用等毒发,他只要等着一个机会制造一个意外弄死那个当麻就行了。我看呢,桐生和所长的女儿貌合神离,不一定成得了,当上部长也是一条出路嘛!”
“说不通啊,桐生是在案发的黄昏六点十五分就离开了啊,他说约会去了,应该是去找增田莲子小姐了吧,那么他就有不在场证明了啊。而且大楼门前都是有监控录像的,确实在当晚就没有看见他进入大楼。”
“哎,你怎么这样啊,有时候看你还挺聪明的,你真不是当警察的料啊。我就问你,大楼外墙在干嘛?”
“在装修啊。”
“能不能爬上去?”
“您是说他六点十五分离开了之后,通过外墙爬回楼内,伺机待发推下当麻女士?”
“总算开窍了。”
“叮叮叮……”“警视,您的手机响了。”
“喂,怎么。什么!!当麻死了?”
当麻的死因是急性心脏衰竭,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十九分,死亡时只有当麻的妹妹在场。据她妹妹描述,她的姐姐突然身体剧烈颤动,没过一会儿就没有生机了。她的妹妹立刻叫来了护士,护士断定人已经死亡了。初步鉴定是由于心脏异常导致的,但不能断定是不是和中毒和受伤有直接关系。案件被列入医疗事故和谋杀并行调查。根据主治医师描述,当时当麻小姐正在输液,主要成分是营养物质和一些抗菌药,当麻女士的既往病史显示没有青霉素过敏。输液导管完好没有针孔,初步排除从输液管中注射毒液,但是输液的流速好像被人刻意调慢了。关于注射液和具体的体检报告有待时间确认。据当麻的妹妹描述,她本来一直守着姐姐的,但是后来桐生先生过来了,便和她说让她先去吃晚饭,两人轮流值守。她吃完饭后,桐生先生也就去医院的餐厅吃饭了。在桐生离开后的十分钟,当麻女士便突然去世了。
中村警视眼神坚毅,一字一顿地喊出:“逮!捕!桐!生!”
(六)
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是,桐生先生又被释放了。中村警视的解释是,现有证据没有能够证明他有罪的。“莲子小姐给他做了不在场证明啦,我说的是当麻摔倒那天晚上,她说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真是狡诈,而且莲子小姐还说当麻死因都没有查明怎么能随便抓人呢。”中村警视回忆起来还是津津有味,“那个小姑娘凶起来吓死人了,拍桌子大喊大叫,看来还是很在乎未婚夫的。”
调查的重心转到了医院,可是病房里没有监控录像,并不能看到当麻的妹妹和桐生先生守在病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代正在惊讶小葵为什么今天没有来研究所。小葵是研究室里最努力的人,早出晚归,踏实勤奋。而且她待人和善,理应有很多朋友才对,但事实上她都习惯独来独往,总是愁容满面,像是悲伤郁结心头。
“小葵,你终于来了,我有点担心你。”千代看到小葵终于出现,似乎有些心安。
“哦,没什么,睡过了。”
“你的手怎么了?”
“昨晚不小心烧水的时候被烫伤了。”小葵轻轻打开包裹着的手,露出红色斑块状的烫伤痕迹。
“你该小心一点,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一声就行。”千代关切地对她说道。
“辛苦你了,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来办公室坐着。”
“最近麻烦事好多啊,你要多注意一些,当麻女士遇害了,凶手没准就是我们研究所的人。”
听到当麻小姐的遇害,小葵神情有些紧张:“你是说杀人犯就在我们中间,会不会我们也被投毒了啊?”
“是啊,现在最有嫌疑的还是桐生先生。”
这时年久失修的墙皮哗哗地掉落,又把瘦弱的小葵吓住了。千代想伸出头往窗外看,被小葵一把拉住了,却顾不上受伤的手。“啧,好疼”,小葵疼得喊出了声。
“你怎么了,你该小心点。”千代赶忙安抚小葵。
“你该小心点才对,墙皮都掉的那么厉害,你伸出脑袋被砸到了怎么办。”
善良的小葵让千代心里一暖:“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嘛,又弄伤自己了。哎,这老楼翻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是啊,这两天施工队都没有来了。”
“永野葵,你这个贱人。”千代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巴掌糊在了小葵的脸上,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所长的女儿,增田莲子。
莲子双目满怀忿恨,还欲推搡小葵,被千代挡下了:“你怎么回事,一进来就打人!”
办公室里的所有目光都盯着莲子,莲子的怒气却并没有消散,只是扫了一眼众人:“永野葵,我在楼上等你,你自己一个人来。”
四楼的后勤部办公室大门关闭着。因为对所有食物的检测都没有查出含有镉化合物,所以戒备也解除了。增田莲子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大门,蛮横地坐在桐生的办公座位上,静静地等待。
而在楼下的办公室里留下的则是哭泣的小葵和沉默的众人。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多多少少都能有所联想。
小葵哽咽着说:“我上去看看吧,看她有什么话对我说,我问心无愧。”
“别去,她现在疯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谁知道会对你干什么。”千代赶忙说。
“是啊,小葵,别理她,她性格就是这样的,不讲理的。”众人应和道,看来大家或多或少都吃过她的苦头。
“千代,那你陪着我好不好,有你在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好的,我会保护你的。”
千代推开了后勤部的办公室门,里面只是冷冷地坐着莲子。而莲子,看见她们进来,立刻火冒三丈:“狐狸精,就是你勾引的桐生,还害他进了两次警局!我今天饶不了你!”
千代赶忙推开了歇斯底里的莲子,“你讲不讲道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行吗?”
“要我说什么,和桐生勾搭成奸,看着我们要结婚了,就要毒死她。你真是狠毒啊!”
“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疯了,小葵怎么可能和桐生先生搞在一块,她更不可能投毒啊。”千代反驳道。
“你还找来帮手了,今天我要狠狠收拾你!”说完,莲子小姐推倒了饮水机,推倒了吧台,想找什么趁手的武器,却不能如意,只能开始胡乱地砸所有能看到的物件,电脑,水杯,台历……
而千代,一直守护在可怜的一直在哭泣的小葵身前,不想她受到一点伤害。
莲子已经彻底失控了,她竟然搬起了盆栽想向千代她们砸来,终究还是力不从心,盆栽没能举过腰间,她便赌气地顺势顺势一甩,将盆栽丢向了窗外。
先只听得“哐”的一声,盆栽粉碎了玻璃,再是清脆的盆栽碎裂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嘶嚎……
血肉模糊的桐生先生的尸体是由保卫处最先发现并报案的,这在少生波澜的研究所里造成不小的恐慌。
(七)
我们到达现场时发现外墙的金属支架,在四楼后勤部办公室以下全部坍塌,钢制的支架刺穿了桐生先生的身体,桐生先生应该当场就死亡了。他的尸体被建材掩埋,身上遍布灰尘,那是本来已经斑驳残破的外墙残骸倾倒在了他身上。
中村警视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根本不可能是意外事件,为什么桐生刚被释放,却会出现在了施工的现场,他在等待什么。“是什么,是谁呢……”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警视,杀害桐生先生的凶手和当麻女士的是不是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
“当麻女士和桐生先生都被下毒了,而且先后被人杀害,我觉得杀害他们的应该就是一个人。”
“有道理,可是谁又和他们有那么大的仇恨,投毒没杀死,还设计各种方法想着他们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想我们不如分别从两个案件着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
“你也觉得不是意外啊!”中村警视说道。
“对的,绝不可能是意外,绝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研究所的人说是增田莲子丢下来一个大花盆砸下来了,就把桐生砸死了。”
“是的,千代当时就在现场,千代就是那个您见过的我的朋友。她说增田莲子当时已经失控了,就把花盆丢了下来。”
“刚好砸到了桐生所在的位置是吗?她是蓄意的吗?”
“让我进去,我见见你们老大。”传来声音的地方是不远处,一个男人想要闯进案发现场,被阻拦了下来。
“中村警视,是我,增田。”
“原来是增田所长啊,你稍等,我立刻过来。”中村警视看是增田所长来了,心里也明知他的来意。“所长啊,我们还在调查中呢。”
“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和莲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莲子怎么知道他就会站在底下呢。”
“这个,怎么说呢,花盆是莲子丢的,她可是最大的嫌疑人啊,但是定罪嘛,还是要看证据的嘛。”
“她是无辜的,她怎么会杀人呢,真的是意外啊。”
看着他们的争论无休无止,我想着还是仔细勘察下现场吧。
外墙的支架,或是叫脚手架,是金属制成的。“结实的镀锌管。”要是千代在的话她一定会那么说的。支架叠床架屋,从地面一直支到了四楼。奇怪的是,只有三楼设备室和四楼后勤部办公室对应的外墙支架坍塌了,墙面的破旧墙皮也跟着一起脱落了。支架的断口可以看出不是人为锯断的。太奇怪了,明明可以支撑一个人体重的支架,怎么会在一个花盆的冲击下就粉碎了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八)
“本庭依法开庭审理增田莲子故意杀人案……”
公诉人:被告人增田莲子在11月21号,诱骗被害人桐生睦月站立于理化研究所外墙施工处,向外投掷花盆致使外墙装修支架倒塌。被告人有杀人恶意,且到案后拒不交代,依据《刑法》第一百九十九条请求法院判处被告人增田莲子有期徒刑十年。
辩护人:辩方认为被告人增田莲子不构成犯罪,桐生睦月的死亡只是意外事件。
公诉人(举证):这是被害人的通话清单,可以推定被告人增田莲子案发前就曾约定与桐生睦月会面。
辩护人:两人是情侣关系,通话再正常不过。
公诉人(举证):这是案发后收集到的花盆碎片,上面有被告人增田莲子的指纹,而且已有证人证明就是被告人增田莲子丢下花盆。
辩护人:花盆确是增田莲子所丢,但是不能证明她有杀人故意,如前所述,增田莲子根本不知道桐生睦月就站在支架底下。
辩护人(举证):这是由理化研究所出具的检验报告,报告显示支架断口为自然断裂。
辩护人(举证):这是由警视厅提供的侦查实验笔录,警视厅重现了案发过程,发现花盆掉落根本不足以造成支架坍塌。
公诉人:异议,我方对辩方提供的证据真实性存疑,请求法院庭外核实证据。
“本庭准许控方庭外质证,现裁定休庭,择期开庭审理……”
(九)
“喂,你快来吧,桐生的母亲来研究所了。”是千叶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桐生的母亲突然来到研究所了,你快来看看吧。”
“你怎么不打报警的电话啊。”
“你快来吧,你不也是警察吗。我怕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我赶到时,桐生的母亲正站立在四楼的后勤部办公室门口,和她一起的还有所长和莲子。她呆呆地望着儿子曾经工作的地方。可怜的老母亲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没有接到儿子的死讯,也没有赶上庭审。姗姗来迟的她渴望在儿子的办公室里找到一些属于他的气息,但是她没有成功。这间办公室对她来说太陌生了,甚至他的儿子对她来说也太陌生了。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桐生睦月了。佝偻着背脊的她拄着拐杖踱步,她不敢坐下,这里对她太陌生了。
“睦月是个要强的孩子,十八岁就一个人来京畿道上大学了,一个人打拼了好几年,我年纪大了,都没有机会来他工作的地方看看。”她语调低咽迟缓,“他太要强了,困难的时候从来不和我说,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总希望他能和我分享一下他的困扰。”
“最近,他告诉我说他要结婚了,对象是所长的女儿,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他们的婚礼会在京畿道,他工作的研究所附近举办。他还说要带着我们一家都来参加。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长,谢谢你,睦月一直和我说你是个特别好的人,一直照顾他,我终于有机会向你当面道谢了。”
“莲子,莲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莲子呆住了,本来雪白的脸上更是全无血色。
“我不怪你,我知道我的孩子,他太倔强了,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在我死之前。”老太太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丧子之痛多久也不会痊愈。
“莲子,莲子,你能给我这个快死的人一个答案吗?”
莲子开始抽泣,原本冷静的面庞留下了两行清泪,她微微张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莲子冲出房间,纵身一跃。
她像一朵白桃花,轻轻地随风摆动,轻轻地坠落地面,四周渍出花瓣的粉红。
(十)
亲爱的爸爸:
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也和当麻小姐说一声对不起。
桐生睦月那个混蛋是我杀的。让我们从头开始吧,爸爸,我们一开始就被桐生睦月骗了。被他老实本分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一个沾花惹草的负心汉。我不止一次发现他到处勾搭女孩,但是苦于没有人赃并获,又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竟然一次又一次得相信了他。我觉得他是在我身上施了魔咒,他要控制我。我本来想着在订婚当天甩了他,给他一个大耳光,将他扫地出门,心里想想也是很解气了。可是一件令我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了,他众多女友之一竟然找上了我,说她被桐生睦月无情地玩弄了。她一直以为她是桐生睦月唯一的女友,直到怀孕后才发现他已经准备和我结婚了。这个女孩,纯真得像一滩清水,一副纤尘未染的画布,像山中初开的百合花,就这样被践踏了,于是我决定复仇。我开始向桐生睦月的饮用水里下毒,我要他生不如死。我想他死,永远的消失,所以我要向当麻小姐说声抱歉。
只是后来有一件事情让我决心动手杀死他,亲手,置之死地而后快。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女孩早就找上我了,还以为我蒙在鼓里。他怕女孩的孩子是个麻烦,是他结婚的挡路石,他竟然要她把孩子打掉。更过分的是,他把女孩痛打了一顿,孩子也保不住了。后来那个女孩再找到我的时候,我就下了杀心,我要他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偿命。
当麻小姐,对不起,我也会来天国向你当面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杀你的不是我,是桐生睦月。只是你的受伤,我难辞其咎。不知道你和桐生睦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他选择杀了你,想必也是他那可笑的前途吧。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长,他做的一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这遭致了你的丧命,我深表遗憾。
桐生睦月拙劣的手法我一眼就看穿了,想必现在警方还蒙在鼓里,杀害当麻的就是桐生睦月,他在看守当麻小姐的时候注射了氯化钾。由瓶口的插口注射进去,神不知鬼不觉,警察还在找导管的针孔呢。高浓度的氯化钾沉在底部,再调慢输液速度。十分钟之后,桐生睦月走开了,瓶口的氯化钾全部注射到当麻小姐体内,心率失调,瞬间丧命。而警察又能查出什么呢。
我假借掌握了他的作案证据,要他在办公室窗后面等我,他哪里敢不听,刚好邀请两个见证人演一出戏,制造一个意外事件。不好意思,小葵,千代,当天我的表现肯定吓到你们了。
该死的桐生睦月站在窗边,我顺势丢下盆栽,没想到刚好碰上支架质量不过关,该他命丧当场。
就说那么多吧。
再见了爸爸,不要为我伤心。
我不知道能不能逃得过审判的制裁,还有良心的制裁,再见了爸爸。
永远爱你的,
莲子。
最终章
“案件结束了吗?”我和千代依旧坐在花圃旁边,只不过我是穿着便服的,今天不是为了查案而来的。
“但愿吧,你们研究所也终于恢复平静了。”
“是啊,久违的平静。”
“那天之后小葵怎么样了,她那么胆小一定吓坏了吧。”
“小葵已经退学了。”
“什么?小葵退学了,为什么啊,难道真是被莲子吓坏了吗,还是怕被当成桐生的绯闻女友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只是小葵那天很反常,手烫伤了,还拉着我不让我看窗外。”
“啊!!她还说什么了吗?”
“我们还说了说外墙脱落啥的,她说最近两天施工队都没来。”
“千代,我要先走了。”我急忙说,边说着已经起身了。
“你怎么回事,刚来就要走啊。”
“我知道真相了。”
“什么真相……喂……”
我拨通了中村警视的电话:“警视,我想查查增田莲子的通话记录。”
“你查那个干嘛,人都死光了。”
“我想要个真相。”
“真相对你意味着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对生还的人有什么好处?”
我无语凝噎。
“你来小巷酒屋,我在这等你。”中村警视还是妥协了。
“你来了啊,来吧,你坐下。”
“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还是很适合做警察的。只是两件事,重要的人生经验,我想说给你听。欸,欸,我知道你就不尊重我,但是这两句话是我警察生涯最宝贵的结晶。”
“第一句,别把自己当上帝,你不是掌握正义天平的人,你作为筹码的重量可能比羽毛还轻。”
“第二句,拿一块钱工资,做一块钱的活,哈哈哈,哈哈哈”
“来吧,通话记录,你要的人我给你标注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偶有红圈,旁边标注着“永野葵”。
“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千叶问道。
“坠楼是小葵推下去的,小葵是在预备犯罪的时候被当麻小姐发现了,情急之下推搡了她一下,加之慢性中毒,就倒地不起了。”
“那投毒呢?”
“确实是莲子小姐干的,只有她有钥匙,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人是做不到的。她确实恨桐生,所以才投放了慢性毒药。后来莲子指使小葵打电话告知所长桐生也中毒了,就是为了给他脱罪,让计划得以进行。”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桐生先生能一再地被保释,所以当麻小姐看到了什么?”
“那天黄昏,下班之后,小葵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她确保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顺着支架爬回了设备室。”
“回设备室做什么?”
“她要破坏支架,使支架脆弱易断。”
“怎么做到的?”
“你还记得我们遇到的低温警报吗,是液氮不够了。”
“你是说她将液氮通到金属管,这样就脆化了?”
“是这样的,这样她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接着再在我们面前演出那场意外,给莲子小姐也脱罪了?”
“是的,没有莲子小姐给桐生的那通电话,和她丢下花盆的行为,她们的计划就不可能完成。当麻小姐就是目睹了她深夜使用液氮,觉得她形迹可疑,她们才发生争执,然后就坠楼了吧。”
“不可能的,那天中午之后小葵才出现,她怎么可能呢,要是她深夜走出大楼,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那时候支架已经被破坏了,她不可能再顺着爬回去的。”
“因为小葵在设备室睡了一整晚,直到天亮,她的手伤根本不是烫伤,而是冻伤。她总是最早来的,所以早点出现并不奇怪,她在天亮后返回家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再来上班。我们一直没有想到查早晨的监控,只要一查,就能看到她清晨走出大门。而且,装修工人早已经被支走了,就是不想他们无辜受害吧。这种小事对所长千金来说太容易了。”
“所以小葵才知道这两天施工队没来!如果她六点就走的话,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就是那个目击者。只是当麻小姐的死,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我是说动机。”
“是桐生自己想杀她,还是她们俩指示的,毕竟当麻是凶案的目击者啊,小葵完全有杀她的理由的。”
“这个……我想不明白,也许中村先生说的话是对的吧,真相对谁都没有好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