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有妹子提议说对蔺晨为何要帮梅长苏解释的不够,于是补一篇。
【济世】
“如果这世间有一件事,既能两全忠义,又能行医济世,何乐而不为。”
“蔺晨,帮我…”
“我只是个大夫,能帮你什么啊?”
“时间。”
“你若不听话,琅琊阁的大门都别想出。”
“七万忠臣含冤,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躺下…”
“把药吃了…”
“若不能走出这琅琊阁,吃与不吃何异?”
“你不想活我不拦你,别浪费了我的好药材。”
“回来…谁说不吃了…”
“算你识相。”
“你们谁要是再敢给他山下的消息,就给我从琅琊阁滚蛋,我还是你们少阁主不是?!”
“少阁主…梅先生他…”
“又怎么了?”
“下山去了…”
“啪…”红檀的折扇摔散了骨,洒金的宣纸沁上了一角晕开的墨迹,恰恰落在了案前那方砚里,溅起一桌的墨迹,可惜了刚落笔的丹青。
“少阁主…怎么办?”来人有些战战兢兢,蔺晨的性子素来平和,嘻嘻哈哈少有正经,真的正经起来,却也是自有一股气势逼人。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蔺晨扬起他入鬓的剑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属下这就去找。”
“慢着,找到了不要声张,传回消息就好,十天半月的他还死不了。”
“不带他回来么?”来人抬眼看了看蔺晨,对方正眯着眼想事情。
“他既不是我琅琊阁的犯人,也不是我琅琊阁的属下,带回来有何用?”
“那…”
“办好你的事情便是。”
来人默默退了出去。
望着几案上的一片狼藉,蔺晨苦笑。还真是上辈子不知欠了他什么,不陪着折腾都不行。
打开房间的门,细细的熏香带着雅致的味道扑鼻而来。
梅长苏不在,倒是可以睡个好觉。
蔺晨和衣往那房里的榻上一躺,顺手拽过两个软枕垫着,像个孩子一样扑腾在软塌上。
分明是他自家的宅子,如今却像是别人的屋子……三分陌生六分熟悉,却还有一分不情不愿。
“哼”
小书柜上铺陈的净是书本竹简。
一卷记着梁国从上到下的官员名册,一卷记着每个人的师从同窗,一卷记着梁国大大小小的驻军,地理,一卷记着些武林佚事……从政史到地理甚或水文,无一不细。竹制的小盒子里装着厚厚的一沓琅琊阁专用来抄写消息的梅花纸籤。
“无趣…”
翻来翻去,无非是些兵书史料来往信函江湖丛谈,不免郁闷。却也大致能推敲的出他去了哪里。
偏不帮你又如何?一个几乎离不了汤药的人,能翻出五指山?
心里没来由的揪着…总又翻来覆去。
想起有次和梅长苏一起去后山溜达,遇见一个猎人的陷阱中落了一只鹿,梅长苏站在坑边许久不语,只唤他过来。等他来了,还是不语,蔺晨不解,正待问他,他却突然自己跳了进去,这边惊魂未定,那边却拍拍屁股抬头说:“蔺晨啊,我和它都上不去了……”
“嘿你…”
本不想多事,又不忍将他丢了不管。只好辛苦将梅长苏和那只鹿一个一个掕了出来。又在附近拔了些常见的草药给他和那只鹿各自包扎了伤口。
“凭什么我这天下第一的大夫,硬是被你当作兽医使唤。”
“明明就是个蒙古大夫…”
“再说我就把你丢回去。”
“谢蔺公子救命之恩……”
。。。。。。
蔺晨别的事上皮实,偏却是个脸皮薄的大夫…当不得一个谢字。
“你梅长苏的谢字,我可不敢当…下次再有坑,不得拖着我一块跳进去。”
“不敢不敢,蔺公子也进去了,谁救我出来?”
又想起有一日,梅长苏讲起林府…
嘴里念着:“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问他“什么没有了?”他又不答…
手里紧紧攥着衣角,像是要攥出血来。
他说父亲以前总是训斥他淘气,漫山遍野的跑。说母亲出征之前亲自给他系披风,把那绳结系了又拆,拆了又系,说系的不好就不英武了,就是舍不得放手,一直到十三先生来回催了五遍。
那神情里尽是眷恋…又尽是后悔…还有恨。
像是触动了心中某根软肋。
蔺晨对于‘母亲’这个词的印象,似乎一点也不深刻。但他至少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开始行医。也许有些东西越是得到过再失去,比没有得到过,要难受的多。
摸了摸胸口,有副不离身的银针。这套针的布包上绣着工整的四个字:“大医医世”。
许是当年父亲也有过济世救民之抱负,可至少蔺晨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只有这远离庙堂,遁隐江湖的琅琊阁。
蔺晨医人的本事自诩天下第一,医世的抱负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可依他的性子,世间追名逐利太多,全不如逍遥山水来的有趣。
如救一人可让冤魂得雪,忠良得慰,奸人得逞。也算是件好事,不违江湖道义。
不帮他,说不过去。帮他,又觉得有些残忍。
放下何尝不是解脱。
蔺晨自嘲一笑,七万人…若轻易放的下,他也不至于硬要选了这条路。
反正人就是这样,再高明的医术,能换皮,能换骨,也换不了那颗真心。
从榻上折腾起来。不情不愿的回书房折腾了好一番。
“管事的,备车。”
“您去哪?”
“先前让你打听那乐人的下落,可有眉目?”
“有些眉目。”
“那就走吧…”
这世间最重人之生死的,乃是医者。最重忠义的,却是军人。
蔺晨拨开沁了墨的白纸扇面,微微一笑。把那副丹青改了改,变成了一纸山水画。林间瀑布悠然而下,树林中站着一个白衣人和一只梅花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