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就是初恋的话,那么B学长就是我的初恋。
那时候我刚进入中学念初一,南方的天气不像北方入秋明显,即使是十月中旬天气还是很炎热的,大家都穿着短袖。
我和心悦挤在人头涌动的食堂里满脸是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踮着脚探头探脑地,琢磨着食堂阿姨面前摆的是什么菜,这条队伍的阿姨盛的菜多吗。
突然我俩同时回头又转过头来对视了一眼。
我说:“我觉得那条队伍那个穿黑色T恤的男孩好看。”
心悦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她那颗硕大的蘑菇头不停地上下摆动,眼睛里全是星星。我俩怎么可以这么默契呢。
后来我在那篇获了奖的作文里写他:整个食堂都充斥着人群里汗液的粘腻感,而我回头看他的时候,我觉得他挺拔的像一棵竹子,他好像一并带来了竹林挲挲作响的风,我感到些许凉意。
初次见他的模样仍然印刻在我的脑海中,他也就一般高,头发很黑也不整齐,肤色白净,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却并不显得病态娇弱,他穿着普通的黑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蓝色的鸿星尔克板鞋。
原来觉得学校很大,注意到他之后学校就变小了,以至于天天碰见。
他在人群里似乎并不抢眼,下课后总是一个人抱着篮球慢悠悠地走到角落的篮筐下一个人投篮,动作机械,循环往复。我猜想他是从县城里转到市直中学念书的,身上那股干净温和的气质和我周遭男生吵吵闹闹的个性全然不同,这也是我为什么注意到他的原因。
按照学校规定,课间操时间是要跑操的,我生理期肚子实在难受就和班主任请了假,心悦陪着我坐在操场一旁的木椅上。
碰巧看到B学长整个人背挺得很直从我们面前跑过,他跑步那认真的样子竟然有点傻得可爱。我不自觉扯了扯嘴角,眯起我的近视眼,看了一眼他们班的班牌,唔,高二十一班。你知道的,从那以后我和心悦几乎再没有去跑过操,每次都找借口搪塞过去,为这老师总找我们各种麻烦,但没办法,这是一天当中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看到他的时刻。
心悦也很喜欢他啊,下了课常常拉着我跑出去蹲点,自然而然地跟在B学长身后,然后一起到一个食堂吃饭,非常刻意的坐在他的旁边的桌子,甚至在他经过的时候小声尖叫。(当然,我觉得他听到了)他是理科生,机械的思维让他不喜欢变动吧,本来固定在一个食堂吃饭,后来就开始频繁的换动。而我们每一次也是能够很及时的找到他,又恢复了一起吃饭的画面,估计他内心是崩溃的。
课间操请假就为了看他跑步,跟着他一起到食堂吃饭,看着他抱着篮球从教学楼出来去往篮球场,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学期,从夏天到冬天。
但时间总会冲淡这一切,课业逐渐变得繁杂起来,伴之而来的学习压力让我暂时忘记了他。
再次想起他,是他高考完的那天夜晚。
我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对面那栋楼的高三毕业生扯着嗓子狂欢。我抬头往对面望去,白花花的卷子在空中零落,晃动的人影掩饰不住躁动的青春,心里不禁有点失落,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扭头对心悦说:“他是毕业了吧,真好啊,离开了这枯燥的生活,我们还有那么长时间要忍受。”
心悦一脸疑惑对我说:“谁?”
我尴尬地笑笑摆摆手说没有。
他离开了学校,生活确实不会像电视剧般发展,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关于名字,天知道如此胆小的我那天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问的,可结果得到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有时候我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别再想去找他了,或许留在记忆里的才会是最好的。我也庆幸当初我的胆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美丽,留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五官还没有长开,肤色停留在夏天里贪玩晒成的土色。我总觉得,爱情,她应该发生在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时间。
我喜欢的男孩,无论现在他成为什么模样,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