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纷纷,
乘着旷野的风,
纤鸟飞旋,
踏着明溪的浪。
梦境倒退,
流烟一样的光影,
永远勾魂摄魄、熠熠闪光。
已经是深夜了,茶室老板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关了店门,店内只剩下瑾禟和老板卢青峰两人。
壶里的水还在咕噜噜地翻滚着,安静下来的茶室里茶香更加清晰。
卢老板转身进入储藏室,片刻后拿出一个深色梅花暗纹锦缎包裹的正方形木盒,解开锦缎扣,拨开精致的盒口铜闩,掀开暗红的漆木盒盖,憋在盒子里的金色光芒瞬间绽放。
瑾禟眯起眼睛,右手覆上左手手腕,摆正了腕上的手表表盘(手表的来历已在前四章介绍过),定了定神后,渐渐挑起唇角。
盒子正中摆放着一个小玻璃瓶,瓶塞紧紧地塞在瓶口,玻璃瓶中有一缕光在缓慢浮动,放出光芒的本体,正是这缕轻柔漂浮的光。
卢老板看着瑾禟,开口道:“这是十几年前,你爸爸留在我这里的,现在回想一下,他好像能预见未来一样。给我这个盒子的时候他就说,如果在未来的某天他遇到了意外,就把这个盒子给你,一定要等到你单独出现的时候,我再亲自交到你手上。”
“我知道这是什么。”瑾禟抬头看着卢老板说,“爸爸,能将光魂交给卢叔叔,足见他对您的信任。”
“这里应该有五年前那起案件的真相。”卢老板将木盒推至瑾禟眼前。
瑾禟伸手拿出玻璃瓶,光魂好像有感觉一样轻轻颤动了一下。
光魂,是时光之魂,一段时间被截取封印之后的样子。
能封印光魂的都是修为颇深的佛门得道高僧,只为有缘人做法,且封印光魂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只有少部分极有佛缘又极有钱的人,才能请动佛教高僧为自己封印指定起止点的一段过去的时光,所以光魂之事,鲜有人知。
每段佛法封印的时光,都比视频录像还要真实立体,实事求是,无法篡改。
若想查看光魂,还要复请封印这段光魂的高僧亲自解开封印,当然解封无需破费,只是需要提供请封人本人或直系亲属的一滴鲜血才可解封。解封后,那段时光会像全息投影一样呈现在提供血液之人面前,那段时光可以被步入参观,融入其中后,任何声音图像等细节都能被清晰地听到看到。
在卢老板的指点下,瑾禟准备收拾行李去峨眉山找一位法名空山的禅师解封光魂。
刚要出发,瑾禟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发现是依枭打来的。
“瑾禟,我拿到了你要的资料,现在给你送过去。”
瑾禟沉思片刻,问:“依枭,我现在要去一趟峨眉山,大概一周左右时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如果可以,带上资料立刻出发,路上再跟你解释这次行程。”
“现在?”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依枭愣了一下,五年前李氏集团房地产悬案是依枭钉在心头的谜,瑾禟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我去。那你得给我一小时的时间,我跟我们台长请假,顺便收拾行李。”
两小时后,瑾禟和依枭坐上了飞往成都的飞机。
瑾禟把座椅调成了舒服的角度,要了一杯咖啡,从包里掏出装着光魂的木盒递给依枭,小声解释道:“这里,装着一段时间。”
依枭正盯着手中这个精美绝伦的小木盒在心里赞叹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立刻抬头惊讶而疑惑地确认道:“你说什么?”
瑾禟料到依枭会惊讶,不见怪地解释:“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未必能理解。其实,时间是可以被分段截取的,这个小盒子里装着一段被截取的属于我父亲的时间。这段时间被封印了,我现在要去把它的封印解开,我父亲案子的关键点应该就在这里。”
说完后,好多个困扰瑾禟多年的疑问以强信号形式浮现在眼前。父亲当年在法庭上为什么一直沉默,江叔叔(李仁曦案二号关系人,系在逃)到底在哪里,清恩和清晏到底知道些什么、隐瞒了什么。
“我能看看吗?”依枭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指着木盒的铜闩处问瑾禟。
“现在还不行。”
下了飞机取好行李,瑾禟和依枭包车直奔峨眉山。
“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据说那里风景秀丽,这次行程又能解开我们的疑惑又能看到美景,我还是很期待的。”依枭开心地对瑾禟说。
瑾禟看着窗外说道:“峨眉山的确是个有名的风景区,但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凤凰坪西麓深山里,方位较偏,那里有一处古老的寺庙叫冥云寺,并未被开发,没有游客踏足过。我们将要去拜访的空山禅师就在那里修行。”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下车后瑾禟带着依枭继续步行。沿着瑜伽河流域穿越茂密的树林,在渐行渐窄的小路上艰难跋涉,黄昏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荫蔽下隐秘的冥云寺。
瑾禟依枭拾级而上,来到寺门前,瑾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没什么问题,提臂准备敲寺门。还没碰到寺门,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小沙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对瑾禟鞠了一躬,又抬头不卑不亢地对瑾禟说:“两位施主里面请,师父恭候多时了。”
进了寺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四方小院子,地上铺了一层整齐的青砖,砖缝处隐隐可见茸茸的青苔。踏上青砖小路走到院子中央,有一座白石塔,石塔做岛,塔的左右和前方各有一条青砖小路,左右的小路直通两边的月牙门,前方的小路直通主殿前的石阶。
瑾禟依枭在小沙弥的引领下,向右,穿过名为“望川”的月牙门,进入另一个幽静典雅的小院落。小沙弥在朝南的主室门前停下,轻敲三声房门,对着门内说到:“师父,客人到了。”
不久,一位身着青布海青气宇不凡的长者从内将门打开,瑾禟推测他的年纪大概在五十五岁左右,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白须光头耄耋老人的形象。这位,应该就是空山禅师了。
“李瑾禟施主,请进。”禅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瑾禟想了想,向空山禅师征询道:“师父,这位是我的朋友,张依枭。”
禅师点头,侧身请入。
瑾禟和依枭步入禅师的禅房后,禅师转身对小徒弟说:“一木,将两位施主的行李放置到已经备好的空房去,再去多烧一些热水,将院中的水缸填满热水。”
“是,师父。”小沙弥领命而去。
待空山禅师将房门关好后,瑾禟手捧木盒恭敬道:“空山禅师,我是为此物而来。”
空山禅师轻轻点头:“我知道。”
然后接过瑾禟手中的木盒,将盒盖打开。仿佛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光魂再次光芒四射,这次光的强度更盛。
依枭在一旁看得呆了。
“你是来解封的?”这句话是问句,但是语气更像陈述句。
瑾禟接话道:“是的,家父是李仁曦。”
“你父亲的事我有所耳闻,当时的新闻我也看过。”空山禅师看着手中的光魂瓶,像看着一位老朋友,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已经了解了光魂瓶,我就不再多做解释了。你父亲剪下的那段是巳时前段,就是上午九点到十点的一个小时,只有一点要提示你,光魂解封后,那段时光会被重放一次,只有一次进入观看的机会,你要多加留意各处细节,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印入你的脑海。”
瑾禟点头:“记住了。”
空山禅师对瑾禟和依枭说:“你们先喝杯茶吧,热水准备好,我们就开始。”
当夕阳仅剩一丝余辉穿过树枝射入庭院的时候,一木来报,说热水准备好了。
“李施主,请移步至庭院。”
到院子里后,瑾禟发现院子正中的水缸已经加满了热水,隐隐的冒着热气。院子的角落摆着一张简易木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木质托盘,盘内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尖刀,刀刃似乎还闪着寒光,一木小师父站在木桌旁。
空山禅师指着那把小尖刀对瑾禟说道:“用那把刀刀尖部位刺破自己右手中指指腹,将一滴鲜血滴入水缸中。”
瑾禟照做,走到木桌前,拿起小刀,再走到水缸前,将两只手举到水面,用刀尖轻词了右手中指指腹。刀很锋利,轻触见血。瑾禟将一滴血滴入水缸。
空山禅师也走到水缸前,口中念念有词,将光魂瓶的瓶盖打开,光魂像流动的光烟一样,一丝丝流入水缸。
渐渐的,以水缸为中心,周围开始出现人和物。
瑾禟开始移步仔细观察和倾听,决心要了解这珍贵的一小时里,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