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傅谨研究浙江台州戏班的《草根的力量》,于2001年被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后,几乎是一个分水岭,以前缺少关注点的戏班研究,在此之后,刮起了一阵热潮,引起民族音乐学、戏曲学、民族学、民俗学等国内相关领域的研究者广泛重视,开始涌现一大批致力于民间戏班的研究者,涉及山西、山东、湖北、浙江、江苏、湖南、广东等等多个省市。日渐式微的城市剧团,与仍旧火爆的乡村市场,极大的反差刺激研究者努力通过研究乡村戏班,给城市剧团和日渐低迷的戏曲市场寻找一条出路。对江西戏班的研究,至今仍是空白。
作为在外定居多年,兼具有局内人和局外人身份的江西籍人士,十年前我出于学术研究的目的,跟随老家的一个戏班采访,写下硕士毕业论文《村落民间戏班的流动性研究——以江西省樟树市经楼戏班为例》。令人遗憾的是,学术论文的规则,戏班生活不能在里面有更多的反映。在跟随他们的采访过程中,戏班演员缺吃、住宿差、坐车难等等极度地不便捷的生活,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继续这样艰难的岁月,为最底层的老百姓传送他们渴望的精神生活。所有的这些,无一不在震撼我这个已经在都市生活多年的观察者。戏班在我脑海里,变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记。
回首过去十年,尤其研究生毕业后,我一度迷失研究的方向和动力。曾经三年规范严谨的学术训练,随着毕业后忙于生存压力而随风飘散。直至前几年,为了纪念在戏班的日子,我重新整理在戏班写的日记,并于去年陆续发在微信朋友圈,经转发,终于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民族音乐学学科理论里,有两点关于重新研究的形式∶一种是研究者回到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问题的第二次研究。这可以看做重新研究,不仅揭示该文化的变化,也显示了研究者在方法上的变化。人类学家刘易斯(1951)将这种方法分成四类∶a、重新评估以前的研究;b、研究文化变化;c、研究以前未触及的面;d、更深入一步或用一新视角研究。另一种,研究者追寻另一个人的脚步,调查对方曾经研究过的路线。以先驱之作作为出发点,重新研究观察变化,表现出几个学者对同一文化的不同方法。
为了能够观察戏班十年后的变化,并与前十年进行对比,在选择自己再次亲身经历和找后续研究者之间,我决定对戏班做重访。
决定重返戏班采访的那天上午,我给导师打了个电话。导师对我的举措相当支持,也对我的工作给予了莫大鼓舞,他答应我全文写好后,发给他看。如果遇到研究上的麻烦问题,可以找他沟通。我听后相当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