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学习强国”平台上读到熊雪峰撰写的《井,乡村嬗变的美丽“句号”》,读的过程中,联想到古厝里的那口井。这口井位于古厝庭院的右边。从我记忆开始有的时候,井的前方有两棵杨桃树,一甜一酸;井的右边有一棵龙眼树;井的右上边有一大棵昙花。
井的主体呈上圆下方造型,是天圆地方的局部体现。井之外的井台是用方形的青石板铺就的,形成另一个大的方形,与井又构成另一“天圆地方”格局。井台由井口向四边呈放射状倾斜,每当井的四周有水,可以迅速流向四边的排水沟。以前未听老人讲过井深多少,年少时,我也没有那么多小问号,所以现在应是个谜。依稀记得小时候去提水时,可见井内壁是一层层石头垒起来的,每当下雨后,水面升高,头稍微往井下看,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面容。
讲到那口井,就得先提古厝。
古厝在闽南是一常见的建筑物,于一个村里却并不见得多,所以在当时是一个家族人丁兴旺、经济相对发达的象征。古厝每增加一进,就代表多了一代。
我们家当时住的古厝,据当时80余岁的曾祖母讲,在她嫁过来时,已经存在,所以现在应该已有百年历史。古厝从亲戚关系上当然地被划分成两部分,我家在古厝的左边,当时同住的包括三个叔公及其家人。
因家里较早去到镇上做生意,到我上小学时,因店铺增设了阁楼,有了睡觉的地方,已经基本没住在古厝里,直到高中,又返回居住,以求一安静的学习之地。当时,已经有多户人家在外建造新房子,逐渐地搬出去。高中毕业后,自己家也建了新房子,后再也没回到古厝居住过。随着爷爷奶奶、爸爸的生病、过世,古厝于我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生离死别的地方。现在,只有在祭祀时,才会回到古厝,看看曾经居住的地方以及那已慢慢腐烂的木梁,在感慨之余,难免感到无力。
回到那口井,稍微算下,古厝居住的人多时,有六个大家,十余个小家,在没有安装自来水之前,它承载着我们的日常饮水,养育了我们一代代的人。
更小的时候,用水桶提水那是大孩子和大人的权利。犹记得备苗时,被井水浸过的水稻种子发芽时有一股清香;夏天将一买来的西瓜放于井水,就是一天然的冰箱;炎热的傍晚,大人提上几桶水,往被太阳烤热的长条石凳上一泼,静等石凳慢慢褪去热度,加上夜风一吹,打着扇子,就可以坐在石凳上聊天、数星星、唠家常、“喂蚊子”。长大后,自己也能拿着水桶去井边吊水,一个差不多30公分高的圆形塑料水桶,呈紫红色,直径略窄于井口,桶边多出来两个半圆形,上各有一小洞,有一根弧形的硬铁线勾住,铁线上绑一条粗绳,长度一般比井面离井口的深度长一点。水桶放下去的过程,难免会碰到井壁,遂发出阵阵哐啷声,直至落到井面;稍微甩下绳子,让桶口往下接触到井水,直至井水满进桶里,拉紧绳子,用力往上收回绳子,一桶水就此脱离井里,或成为煮饭的用水,或成为清洗的用水……
时代发展着,人总是更趋于便利。在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后,井水的质量无从保证,用的人也就少了。在目前只剩一户人家居住的情况下,就此荒废。井慢慢地成为古厝庭院的一个装饰,静立于一角,每当它的周围又开始有洗碗的声音,它又一次见证了曾经居住于古厝的人“老去”,并在每日每夜中见证着古厝从曾经的辉煌慢慢地走向败落。
圆形的井,是一个乡村嬗变的美丽“句号”,也是古厝人家的美丽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