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孩子们:你可以穷,但不能一直穷

高中毕业后,我在深圳工作了八年,过着如神仙般快活的日子。每天只是收收邮件,打开表格,将各厂区发过来的数据,复制黏贴,填写好之后,再检查一遍,在下班之前,发给技术部门。

有时候,也要上夜班,晚上七点半就出发去上班,七点四十五就到达厂区。在厂区的面包店买一块面包,买一瓶牛奶,一边走一边吃,到达厂区办公室楼下刚好到了打卡的时间,打卡上班。生活没有一点压力。

公司大,名叫富士康,薪水微薄,但福利很不错,每年有年假,还有旅游的机会。富士康也有一个提升学历的机会,名叫富士康大学。所以我就心安理得的呆在那里了(我没有报名那里的大学,当时我还不够资格)。

我的内心就真的没有过不安吗?在深圳的几年里,也换了几次工作,后来做了室内设计的绘图员,进出霸气的公司。后来也做了室内设计,出入最高级的写字楼。天天跑别墅,酒店,坐飞机,吃美食,逛杭州古城,可我所有的底气仅限与此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先得掂量一下门面,一般装潢高档的餐厅我是不会去的,除非要请人吃饭,才硬着头皮上高档一点的酒楼。下班时,就算加班到晚上十一点,的士一般是不会上的,就算是末班车都走了,也是打的到最近的一个有晚上十二点公交车的站台,再等上半个小时,坐上那班最后的公交车。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第二天一样照旧上班。

租的房子,要不就是城中村的里面;要不忍着绞痛的心,花了血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窗户向着阳光的,可还是城中村。城中村的楼下有无数的夜宵当,白天自己去上班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加班回到住处。回到住处,本想打开窗望一眼深圳的蓝天,呛着楼下的夜宵烟味,只好将窗户关闭,和无窗户又有什么区别?

我记得住过自己租的最好的房子,是在深圳福田区的一个高尔夫球山庄的旁边的自建房,那是一个半山的村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只有一条公路上山,非常陡峭。自己上班的公司就在深圳福田八卦岭,上班走路要半个小时(翻山越岭,要走过两条天桥),坐公交车十分钟,而且直接到公司楼下,如果走路上班就会流汗,很难受。那就非常尴尬了,等车就要二十分钟,如果等到公交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上不了公交车,因为整个山庄(一个山庄住着几万人,当然大部分人是开车上班的)只有一班车,每隔十分钟一班,公交车只能坐二十来人,那班车特别便宜,只要一块钱。大多时候,是坐不上车的。

在那里住,旁边有公园,尽管自己住的是单间,也有阳台,有厨房,有卫生间,最主要的是有落地窗,那种生活,可以说非常享受。

可悲的是,因为薪水微薄,在深圳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一场演唱会,没有听过一场演讲,没有自费去过任何收费的景点(超过一百元的门票都没有自费去过)。

深圳的一切繁华,都与我无关。

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那就是有一天能有一个深圳的户口,有深圳的房子,在那里住下,周末的时候,可以和家人一起去看海。

于是,我每个月定存2000元钱,实际上存得还要多一些,我想每个月存2000元在深圳买房买车是不现实的了。那时深圳的房间已经涨到均价4万多一平米了。在深圳有一句笑话“买房子,可以!先努力工作六十年,再向上天借个五百年。”

我想地球是圆的,不管往哪一个方向(不分东西,要分南北,一直往南就是南极,一直往北就是北极),一直往前走,就算绕地球一圈,也要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于是我就像疯了一样,同时给自己报名自考专科,自考本科,报名学室内设计CAD绘图,3D绘图,手绘,甚至给自己报名学了吉他。

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很拼,特别是在富士康的时候,白天八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下班之后看书到晚上十一点,十一点冲凉洗衣服,晚上十二点睡觉,调好闹钟,凌晨一点半或者两点起床看书,复习考试,复习到早上六点或者七点,然后小睡一个小时,起床刷牙洗脸,然后飞奔去上班,在上班的路上,买几个面包,一杯豆浆,边走边吃,到了公司楼下,正好吃完打卡上班。

在深圳福田区上班的半年里,报名了室内设计,同时又要自考,学室内设计的课程不管是平时白天还是周末都排满了。自己上班尽可能的安排在晚上。自己睡觉的时间,就安排在去上课的路上,坐公交车的时间,调好闹钟坐公交车,还差一个站就到学校的时候醒来,然后抖擞精神,集中精力去上课。而学室内设计的学费超级贵,净报名的学费就差不多两万,如果一个月能存2000元,也要存一年,还要买画笔,买笔记本电脑,如此算下来,只能分期交学费,领一个月的工作,再借一点钱,先交一期的学费,然后再慢慢的还借来的钱。三个月后,第二期的学费又要交的,如此往复,度过了艰难的一年(其实学了半年就提前出去找到了一份室内设计的工作了,边工作还边学习室内设计),那年冬天,为了赚学费,没有回家过年。那一次是我出生至今,唯一一次没有回家过年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2014年,算是室内设计做到了巅峰,业绩也有起色。和一个祖籍福建的深圳人合股创办了一家设计公司,他出资,也出技术。我技术入股,公司分我5%的干股,就是利润的5%,我还那一份基础工资。那时候,想着发财的机会就不远了,那时雄心勃勃。

生活总算改善了,没有负债,住上了小区,有热水器(在深圳的几年里,有一段时间是自己烧水洗澡的,有一年是整个冬天都洗冷水的,还要一个冬天,在北京每天晚上都是洗冷水的,应该是说冰水),有洗衣机,有空调,一个人住着两房一厅,小区门前不远处还要一个公园,公园上面有一座山。

在小区住了半年,公司再次搬进了一栋高档的写字楼,大堂比三层楼都还要高,本想着在那高档的写字楼大施拳脚。

自己好像又有了另外一个远大的抱负,于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在公园爬山,下载好了很多视频课程,每天早上一边爬山,一边听课,站在山顶,流了一身的汗水,吹着徐徐的春风,感受深圳的生机盎然。

没有一览众山小,只是看着山脚下不远处高速发展的深圳,很是舍不得,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我必将离开深圳。

我没有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公司的5%的干股。从加入公司开始算,近一年的股份,分文未取。我只是感恩,曾经有一个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让我一起参与了公司的初期成长,创业的艰难,创业的折腾。那种嗅到大项目的气息,然后取消周末,整队迎战,周五深夜周六凌晨驾车飞奔广州找合作伙伴,时刻准备联盟拿下大项目的山头。

从一线城市的深圳,来到了一个四线城市的河源,十年前,我说河源市是二十年前的深圳。现在,我说河源是十年前的深圳,综合实力,或许河源永远赶不上深圳,但很多机会就像十年前的深圳,如此相似。

我来河源想做一头拓荒牛,不想过什么岁月静好的生活。

任何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晚,只是我很清楚,也不存在幻想,以为努力了很短的时间就能和努力了十几年的人平起平坐。也不会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加持,天赋异禀。那是小说跟电视剧。

早一日醒来,早一日开始努力,纵使眼前荆棘万丈,峭壁悬崖,又有畏惧?待岁月过去,荆棘总会开满鲜花,峭壁悬崖自能开山架桥。希望有一天,你我都会登上顶峰,一览众山小,指着河源的一片土地,对子孙说:“来,看看我为你们建设的美丽河源!”

2018年1月26日1时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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