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少无所依》第九章 第一节 1

我要说的故事和隋末传奇“风尘三侠”有关,它本来是一个很有诗意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有身怀绝技的英雄、有春心初动的美女、有神出鬼没的刺客、有渴望建功立业的帝王,有追权逐势的政客、有嚣张跋扈的士族公子、有低调隐忍的斥候密探,还有为了一日三餐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的行夫走卒,他们在洛阳这座光怪陆离的大城市里相遇相识,然后又相爱相杀,共同演绎了一个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可是我的故事已经说了一大半,却仍然不外乎是一个几位老外闯荡洛阳城的老套故事。不过当张初尘知道李药师没有被吊死以后,接下来的故事终于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

张初尘见到李药师“复活”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洛阳城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越王杨素和宇文恺的工地上有几个泥水工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得半死不活,除了有两个流氓在街上调戏一个中年妇女最后反被抓破了脸,除了有些人在城里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其他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后来八卦路终于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张初尘又跑到李药师的宅子里去探险了。

尽管上次已经被李药师装死人吓得够呛,但是张初尘并没有就此死心,当她得知李药师没有死以后又趁着夜黑风高摸进李药师的宅子来探险了,并且她还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李药师的前院。

只可惜这次张初尘的好运气也没能维持多久,由于李药师的宅子设计得实在太过古怪了,张初尘摸进那道屏风背后,在宅子里面没转多久就彻底迷失了方向,最后竟然摸到了李药师的卧室外面去了!

刚听到李药师如雷般的打鼾声张初尘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在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往李药师的卧室里面吹了一股白烟后,张初尘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李药师的卧室。张初尘一走进李药师的卧室以后就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希望能够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大概是以前被李药师算计过留下了心理阴影的缘故,张初尘翻东西时总是会习惯性地回过头来看看李药师。当她看到李药师正在呼噜呼噜地熟睡就又回过头去继续她的工作,过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看李药师醒来没有,如此循环往复。

可以想象,如果一个人翻东西时脑袋还总是这样转来转去,那么她的颈椎迟早会被转出毛病来不可。

张初尘就这样在李药师的宅子里瞎折腾了好一会儿依然一无所获,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就突然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同时嘀咕了一声“不好,中计了”!说完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后张初尘就一溜烟地往李药师房间的外面跑去,那速度简直比为线下拼命逃窜的兔子还要快很多倍。

说到这里要顺便补充一下,张初尘刚才吹进去的迷药名字叫做“暗香”。它是由西域曼陀罗、乌头、押不芦、醉鱼草、火麻花等多种珍稀的材料精心配制而成,药效厉害得足以把一头上千斤的大水牛都给迷倒,一般的人只要中了这样的迷药后就会立刻瘫倒,全身软绵绵的,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发现张初尘在自己房间翻东西时,李药师像个死尸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现在眼看张初尘就要溜走了,李药师仍然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那张大木板床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爬起来追赶张初尘这位不速之客的意思;但是当他注意到张初尘是往宅子后面的方向跑以后,李药师终于再也无法淡定了,他突然大怪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来,他边往张初尘逃跑的方向追边不停地大声嚷嚷:宅子后面危险,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入夜后的八卦路宁静得像一湖春水,李药师突然的叫喊声就像一个扔进湖面的石子一样,一下子就将整个湖面的平静都打破了,就在几丈开外的张初尘不可能听不到,但是张初尘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张初尘甚至跑得比以前更快了。

张初尘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张初尘这次的行动是完全保密的,而李药师这厮肺活量极大,他半夜三更这样大吼大叫的估计把方圆几里之内的聋子都吵醒了,如果张初尘此时不趁机逃走的话,等到李药师的帮手听到他的呼唤赶过来那就更加难逃走了。所以李药师在后面喊得越卖力,张初尘就只会跑得越快。

事实上,张初尘当时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李药师在八卦路的邻居的确都听到他的叫喊声,他们基本上也都从床上爬起来了,只是他们大半夜的爬起来可不是为了去声援李药师的,他们从床上爬起来只是为了检查一下自家的大门闩好没有而已:发现自己家的大门没有闩好的,就赶紧把它闩好;发现自己家地门已经闩好了的,就又找来一块顶门杠把大门上给顶上,以确保万无一失。当他们把一切都做得妥妥当当以后,就又爬上床去继续睡觉了。

作为李药师的仰慕者,莫三娘也听到了李药师的叫喊声,但是同样,她也完全没有要跑过来支援李药师的想法。

莫三娘听了李药师在半夜大声鬼叫就穿上衣服爬起来,她把自己脑袋伸出来朝李药师宅子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低声地念叨了一声:这个李药师,真是不让人省心噢,不知道这回他又在外面惹上的是什么麻烦!嘀咕完以后她就把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然后跑去睡觉了。

虽然在莫三娘眼里,李药师这人长相帅气,体型也很完美,更难得的是他为人还很有趣,只是对李药师有好感归好感,要莫三娘一个弱女子半夜三更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支援李药师她可是不太乐意……

张初尘当时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前面跑,她既不知道宅子外面的情况怎样,也不知道宅子里面的路况怎样,当她察觉到有股冷风从脚下方吹上来时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只可惜张初尘当时跑得实在太快,根本就停不下来,她只感觉脚下一个踉跄,然后整个人就直接朝前面扑了过去。

如你所知,李药师宅子的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块大石头丢下去连个回声都听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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