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冷,小区里愈发安静,也许是因为很多单位正式复工的缘故吧。想到工作很焦虑很着急,可是汤圆还没有开学,这个漫长的假期,很可能是余生我能跟他朝夕相处的最长时光,这个少年已经面临中考,他会一天天长大、一点点远离我。每每想到这些,我就能多一点耐心和勇气,继续让自己静下心,陷于与他反复重复的一场场争执辩论及一日三餐的之中。是的,与十五岁少年的日日相伴需要勇气,否则分分钟想抓狂。
他听网课的时间我依旧是坐在对面捧一本书看,间或线上处理一些事情。看着时间,十一点刚过就得开始准备午饭。日子过的规律又琐碎,也把我荒废了近十年的厨艺重新练了出来。
汤圆是肉食神兽,无肉不欢,肉少了也不欢;所以那种半荤半素的精致小炒我是不大做的,今天照旧。肉菜给他做了鸡胸肉,打算做个蔬菜汤、热一下昨天蒸的馒头就好......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老弟生日。
(这张图是朋友圈里找出来的,还是在西藏时参加一位朋友的生日聚会拍的,因为疫情,我弟弟今天还在单位值班)
似乎还记得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我放学归来,跟父亲走在家属院前的人行道上,父亲开心的说:芳芳,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我是个开窍晚的孩子,完全不明白“弟弟”是什么概念。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了不同:就在他出生之前,我还骑在父亲脖子上去看了元宵节的花灯,在他出生之后再没了这种待遇;父母会要求我让着弟弟,我记得我在三、四年级的时候愤怒的问:凭什么我非得让着他?父母比我更愤怒:什么也不凭,就凭他是你弟弟......
这应该是那时代非独生子女家庭常常上演的一幕,十分普遍。在我父母而言,都是自己的孩子,大的让着小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要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不需要大人命令,自己主动就会让。
可是,我不但不是那个懂事的孩子,还是个个性十分别扭的小孩,我不再问凭什么,也不会欺负弟弟,我更没如其他姐姐的作文里描述那样觉得他掠夺了属于我的东西(写到这里,我惊讶于我在小学时期就有这样的意识:能被夺走的就是不属于我的;你不给我的,那我就不要了......)可是,我也不记得自己喜欢他:虽然他很可爱,嘴巴也很甜;他有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我的弟弟从小就是个漂亮孩子。
可是渐渐的,他会在我因顽劣被父亲责打时冲上来扑在我身上,也会抱紧父亲的腿大哭:不要打姐姐。他会在我愤恨无比扭头而逃时跳起来追在我身后,一路喊:姐,我跟你一起......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不觉得自己喜欢他。事实上我不觉得少年时的自己喜欢任何人、也不喜欢一只猫或者一条狗,更不喜欢我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们都在慢慢长大,我或者我弟弟,我们当年都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亦或工作,都是普普通通,也没少让父母操心,可是当时,我沉醉于自己的种种情绪中,从来不懂。
我在三十岁以后常常后悔自己没有读高中没有读大学,可是我在中学时,想的就是读中专早日住校。对于十六岁的少女来讲,家乡到湖北的距离很遥远,可是我很期待很向往,那是看不见父母的心情的。
毕业回家乡,几经周折进了母亲工作的医院工作,他们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他们对我的期待,无非是找一个合适的伴侣,过安逸的日子。
我父亲后来流露过:最好是医生......可是我没听。彼时他们对我的选择虽颇有微词,可也竭尽全力给予照顾支持和帮助,以让我们在当年窘迫的经济状况下能轻松一点。等到我们终于在家乡了有了不错的房子、Z同学研究生毕业、我考过司法考试可以在医院换一个喜欢的部门工作......父亲彼时以为我应该安稳了,可母亲冷静的说:她还是会走的......
如今想来,我似乎从未按父母的意愿做过什么事情......是到了这个假期日日与汤圆“博弈”,才回首想到过去:一个汤圆已让我如此焦虑,父母当年面对我和我弟弟,有过多少无奈无助无力?
而在我十六岁之后,我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父母期待的那样亲密:年龄的差距、性格的差异以及长年的习惯成自然,我不会表达密切关心,而他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世界。
如很多的小儿子一样,他被父母宠爱也被预设了结局:去外面闯太辛苦了、你弟弟从小没吃过苦,也不是能吃那苦的人、在家安安生生上班就好了
父母几乎帮他安排好了一切,而他,我想他比我善良,没有我那般看似接受妥协,却隐秘延续十几年最终义无反顾的叛逆。他在父母安排好的单位上班,他有了美丽贤惠的妻子,他又有了两个可爱的娃,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
前年吧,他们全家和我母亲一起来湖州过年,他跟汤圆聊天,讲自己工作的辛苦,说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你妈妈那样的人,不要和舅舅一样......
我起初在一旁听着,后来默默走开......我以为的他,是父母的小儿子,是爷爷奶奶的第一个孙子,因为他聪明可爱还很漂亮,也因为我母亲在医院工作多年帮过不少亲友,四里八乡都结下好人缘儿,他自幼格外受到关注;我以为的他,是不论什么事儿都有人会替他考虑、一块肥皂都不用操心买,安稳过日子就行......家乡的单位效益不好,他曾说还不如辞职呢,哪怕先给人跑货车也行。话音刚落就被家人反对的声音打压了,似乎所有人都对他这么期待:你上好你的班就行。
我从没想过他到底怎么想,也没想过他是不是很郁闷,更没想过他是不是曾经有梦想。我是那种执拗且一根筋的人,我固执的认为一个人想做一件事情但没做的原因,还是不够想......或者,因为其他选择也还好。
可是,当我援藏时汤圆在电话里喊:你以为我想让你去西藏?我不想你去,可是我知道你决定要做的事情没人挡得住,我才说不管你。当他去了西藏没有告诉我,却跟我的朋友讲:我来西藏,是因为我想妈妈了......当我回来后年轻的同事聊起汤圆第一次自己出门就是飞拉萨的“壮举”,聊起他的坚决态度,连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能想到:他是想你了。而我自己,是真的没想到
原来,有一种牵绊,是亲情。可是被我刻意忽略,在我离开家乡后,我弟弟回复了我空间日记里的一条评论,其中有这么一句:姐姐已经离开家,我没有办法再抛下我的父母也离开家......我才知道,他曾有过远飞的梦想,只不过终究对现实妥协。
我必须承认,这么多年,我刻意的给自己穿上一层又一层“坚强”的外衣,我一直想用一往无前的态度向前走,而把那些柔软的、细腻的东西压在心底不见天日的地方,如果我还有这些、如果这些无法割舍的话。可是在这个初春的日子,突然,想起这么多,也许是因为隔离在家的日子,多了空闲。
其实,这篇文我并不打算写成煽情文,我本来是打算写怎么做这碗番茄鸡蛋面滴
是2016年,在律所附近的万象城顶楼“大食代”第一次吃到这种面,那家摊位对它的名字是“西安手工面”,就是面片扯成宽面下在锅里,快熟时扔一把青菜,捞出浇上有番茄、鸡蛋、木耳丝、嫩豆腐的浇头,拌匀了开吃。
吃了一次就爱上,后来只要这里吃饭,必点这一碗;再后来,只要吃面,只要面店有番茄鸡蛋面,就很少点别的。其实应该算番茄鸡蛋手工扯面吧,开遍祖国大地的兰州拉面店也有,扯的细细的拉面,你可以要宽一点,但肯定达不到“西安手工面”这一种宽度;青海的西北面店这几年也多见,他们会略宽一点点,共同点是面偏硬,爽口之余少了点绵软;还是陕西风味的更符合我的胃口,可是无论杭州还是湖州,这种面店太少
倒是西藏,因很多陕西人在那里谋生活求发展,陕西风味的饭店很多,面店更多。我援藏那半年,从拉萨到那曲,吃过至少几十次,只要进了陕西面店从来没点过别的,想想我也算长情了。
今天因为老弟过生日,家乡的风俗是吃面条,我想着自己做一顿面吧。就想到了这个。怎么想想觉得不算难,我们家乡特色的烩面也是这种做法,不过是把番茄炒鸡蛋换成羊肉汤和羊肉了嘛。
韩律师的执行能力还是很强的,马上和面,回忆着很多年前做烩面的步骤慢慢操作:
第一步:面粉里加一点盐,一点点油,和成稍微柔软的面团,放一边盖上湿笼布“醒面”;然后番茄切小块、辣椒切小块、水发木耳撕小块、鸡蛋打散;因为疫情不出门,家里没啥绿颜色的叶子菜了,把莴笋叶子摘了切碎。
第二步:案板上抹油,揉面,然后分成四份,擀成椭圆形状的面饼,可以拿刀竖着避开两端切两道印子,再稍微抹点油放盘子里,继续盖上湿笼布醒。
第三步,番茄辣椒木耳炒鸡蛋,这个人人会做,我就放了点盐、加了点水,在这同时可以打开另一燃气灶、烧水,准备煮面。
第四步,水开了加一点盐,然后扯面,先拉长、再拉宽扯开。如果是提前切了印子的,这一步面就顺着刀印开了,就是三根面了,只要拉长就行;如果没有切,还得再拉宽,从中间扯开,我感觉这才算真正的“扯面”,就是容易扯的参差不齐不好看。
第五步:煮面,快熟时放绿叶菜,全熟了捞出放大碗里,必须是大碗才有感觉。然后,浇上番茄炒鸡蛋,带汤汁那一种,拌匀、开吃。
对了,吃面前我拍了张图发家人群里,说祝我老弟生日快乐,让他看看,哈哈!至于是不是好吃?汤圆同学把面全吃了,特意给他加的鸡胸肉都剩下了。
最后,还是要认真说一句:老弟、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附一张我在西安机场吃的biangbaing面,五六十大洋一碗,类似的扯面,实话说真没我做的这碗好吃
我是有多喜欢这种面,多喜欢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