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所说,时间管理作为一种工具不应当喧宾夺主。更上位地说,它只是众多工具中的一种。我对它先前不以为然,但现在觉得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人的精力需要积累和发泄,这种本性亘古不变。因此我们有了劳动、狂欢、性,以及睡眠、静坐、发呆。这种精力的代谢天然形成一种起伏周期,就像日出日落一样地循环。而睡眠、劳作等等传统的时间安排,是自发的而非自觉的;是模糊的而非确定的。很少有农人会说:今天的某个时点我要如何如何,而只会说:今天下午去插秧。到了下午,晚去一两个小时也不会产生恶劣的影响。
但现代社会不然。工业革命以后,人类希望借助科学的方法扩展生产边界,把“蛋糕”做大。人们自然地追求使用相等精力产生更多的产出,换言之,人们重视效率。因此泰罗在《科学管理原理》中精细地计算工人劳动的投入产出效率;卓别林在《摩登时代》中飞快地拧着螺丝。
追求效率同样带来时间管理。但这种管理是自觉的,是一种受到理性建构影响的力量。时间管理者相信,自己使用科学规律能够合理安排时间,获得最大的投入产出效率。它有可以量化的明确性,倡导反思和进步。这积极地反映出人类运用科学规律改造个体和社会生活的愿望。
但不是每个人都具有足够的理性以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从失败者汲取的经验越来越为集体接受,并形成了理性规则(也许法律是一种进化规则)。但时间管理是规则进化的禁区和无能区,因为没有人能够或者获准干涉某个人在某个时间必须做什么。抛开诸如人小时候要读书、成年后要谈恋爱这种宏观而显而易见的常识,可以发现某个失败的时间管理者A君很难发现失败原因,别人也无法将A君的不幸生活归因于时间管理。
说到底,个人的时间管理不同于群体,是一种涉及个性发挥的活动,而人之个性有千百面,很难形成社会的共同理性。因此社会上倡导的时间管理(以及自我学习相关)的规则和说教都值得质疑。这些言论都企图从本没有规律的事情中创造规律。
按照市面上的评价标准,我应该是个失败的时间管理者。我为之懊恼,甚至影响了我生活中“自觉”的那一部分时间安排(诸如睡觉、吃饭)。
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必要把生活安排得精确到秒。对我而言,这会使我错误地关注到管理工具本身。我的时间管理,不如替换成目标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