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刷到一条朋友圈。
一个很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配了张全家福,文案只有五个字:"终于坦白了。"
我点进去看评论,她妈妈回复:"不就是失业了吗？早说嘛,没啥大不了，有爸妈呢！"
那一刻我愣了很久。
想起上个月回家,我爸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声音却很小。
他突然问我:"你在北京,过得还好吗?"
我下意识回答:"挺好的啊。"
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其实那段时间,我刚被降薪,房租又涨了五百,连着一个月都在吃泡面。但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他会说:"早就跟你说了,别去北京瞎折腾。"
所以我选择报喜不报忧,就像电影《天伦之旅》里那几个孩子一样。
01.
前两天重温了这部老电影。
罗伯特·德尼罗演的老父亲,妻子去世后一个人住。他给四个孩子打电话,想让他们回家吃顿饭,但没一个能回来的。
于是他决定亲自去看他们。
出发前,他还在跟邻居炫耀:我大儿子是画家,小儿子是指挥家,大女儿事业家庭双丰收,小女儿是舞蹈演员。
一路上,他满怀期待。
结果呢?
小儿子不是什么指挥家,只是乐团里敲鼓的,还是替补。
大女儿早就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逼仄的公寓里。
小女儿根本不跳舞了,而是在酒吧当服务员,还未婚生子。
至于大儿子——已经因为吸毒死在了墨西哥。
那场戏我印象特别深。
老父亲躺在病床上，面对着儿女们,久久说不出话。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孩子们为什么从来不肯跟他说真话了。
02.
电影里有段对话,我看一次哭一次。
老父亲问孩子们:"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女儿低着头说:"因为妈妈会听我们说话,而你,只会教育我们、要求我们。"
那一刻,屏幕里的老人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因为我想起了我爸。
小时候考试考砸了,我从来不敢告诉他,只敢跟我妈说。因为我妈会安慰我"下次努力",而我爸只会说"你看看你张阿姨家的女儿"。
后来工作不顺,感情受挫,我也不跟他讲。
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因为我怕他失望。
更怕他那句:"我早就知道你不行。"
说真的,很多时候,我们撒的那些谎,不是为了骗父母,而是为了保护他们心中那个"优秀的我"。
可这份"保护",其实是另一种疏离。
03.
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父母之所以很难接纳孩子的普通,不是因为他们不爱我们。
而是因为,他们把自己没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我们身上。
我爸年轻时想考大学,没考上,后来就一直念叨"要是当年好好读书就好了"。所以他对我的期待特别高,恨不得我把他没走完的路都走一遍。
朋友的妈妈也是。
她妈妈年轻时想学钢琴,家里没钱,就逼着她从五岁开始练琴。后来我朋友考了音乐学院,毕业却没干这行,她妈妈气得三个月没理她。
其实她妈妈生气的,不是女儿"浪费了十几年",而是那个"自己没完成的梦"又落空了一次。
还有一个原因,是攀比。
父母聚会的时候,话题永远是"你家孩子怎么样啊"。
别人家孩子年薪百万,自己孩子还在还房贷;别人家孩子结婚生子,自己孩子还单着——这时候,父母的焦虑就来了。
他们觉得,孩子不够优秀,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可他们忘了,孩子不是他们的面子,是一个独立的人。
04.
电影最后有个细节,特别温柔。
老父亲离开小女儿家的时候,小女儿追出来,哭着说:"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老父亲摇摇头,抱住她说:"不,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那一刻,所有的期待、失望、误解,都在那个拥抱里和解了。
其实,父母需要学会的,不是接纳孩子的普通,而是把孩子和自己分开。
孩子不是父母的延续,不是父母的补偿，更不是父母的面子工程。
孩子只是他们自己：
可能不够优秀,可能很平凡,可能没有活成父母期待的样子——
但孩子依然值得被爱。
05.
前几天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爸最近总念叨我。
我说:"他是不是又要说我工作不好、该换了?"
我妈笑了:"不是,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让你别太拼,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我鼻子有点酸。
后来我想,也许我爸也在慢慢学着,不把我当成他人生的续集,而是当成一个独立的、会累、会疼、会失败的普通人。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和解吧。
接纳孩子的普通,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爱一个人,本来就应该和他的成就无关。
无论我们成功或失败,卓越或平凡,我们都值得一句:"你已经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