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用早餐,迎接我的是守着大门的懵懂豆豆,提前到岗的自觉有点吓到我。见我下来,想要奔过来,我停住脚步,试探它的进一步动向。忽然记起忘了拿东西,又上楼回房间。关上门出来,豆豆已擅自离岗,尾随在楼梯拐角候着我,这热情劲儿,我甚是慌张。“豆豆,快去叫妈妈来吃早饭。”它一听,立马飞奔下楼,待我从转角下来,它又回到老位置看着我。我扬扬手里的两包山药粉,“叫妈妈来吃饭喽。”它见状,瞬间一个急速下坐前扑,吓得我定在原地,急喊友人快来救场。友人正沉浸式习练到收势阶段,对我不理不睬。“豆豆,阿姨去吃饭。你乖乖,去叫妈妈过来。”它似乎对我手中两包山药粉挺感兴趣,紧盯着不放,我重复道,它无动于衷。慌里慌张亦步亦趋,心里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提上热水壶,在它注目下一个快溜,钻进餐厅移门内。友人听我细述,说是豆豆想和我玩耍才会做前扑的动作,我也想亲近它,只是它凑近,我就浑身发毛,惶恐不安。
在泉水激流的山腰,放开绳索的豆豆一路小跑,自得其乐。一个穿着小花裙的两岁小婴童,远远地朝豆豆跑来,豆豆见状,撒腿躲开。小婴童伸出小胳膊热情地追逐它,豆豆吓得东逃西窜,远远的不敢靠近。两个年龄相仿的可爱小生灵,在泉水哗哗流淌的岸边平地上追着,抓着,奔跑着。我这个中年人和豆豆处起来,也有点像她们之间的模样。午后,打开房门,发现它就在门外,吓得我一声尖叫,这叫声把它也吓得心慌意乱,四脚发软不知往哪跑。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隔着两间房的阳台罗马柱,是我和它时常两两相望的平和地界。它的身形若想要钻过来,也是毫不费力。我既怕它过来,又想隔着安全防线静静地欣赏它。有时它先看到我,然后我也看着它,有时我先看着它,然后它知道我在看它,也看向我。仅凭眼神的交流,它似乎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有时它会静静地望向远山,凝视长久,眼神如此安详,好像在看风景,也好像在想心事,它会有什么心事呢。有时它的眼睛定住一处,略显呆滞地像在发呆走神,慢慢地,慢慢地,便合拢起来。有时它会温驯懵懂地看着我,好像想要和我说什么话,眼神里流淌出很多的内容。我天真地想,如果它会说话就好了,我们可以慢慢聊开来,打消彼此的心防。我们就这样安静处着,我只能默默观察试图了解它。
偏偏不敢近身,却好像有种默契。友人牵着它往山上走,我姗姗来迟,豆豆在山腰间看到了我远远走来的身影,站着不肯走,耐心地看着我,等着我,来到它面前,才安心同行。
回味它看着我时的神情,还挺想念它。友人说,自去年此时收养豆豆以来,有太多故事可以书写,有时候忽然觉得时光过得好快,感慨陪伴的岁月并不那么长。
是呀,它的世界只有主人,虽然它如此静默,却流淌着和人类共通的丰富情感,那些无声相伴的时光,足以温暖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