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空
是的。有时你并不需要陪伴,所有的陪伴或多或少皆限制着自由。比如散步时,有人在你身旁,你不得不摘下耳机,试着与之说点什么,无法专注于自己。所以,最好的行走,还是一个人独自去完成。
看到热烈的夹竹桃,驻足欣赏,你喜欢拍这条芬芳而倾情的小道;听到一阵唧唧喳喳的鸣叫,你留心那扑翅的鸟影;长空浩荡,云朵温柔,你凝神远眺,仿佛内心亦有一双翅膀,即将翱翔于天际,穿梭于无涯无际的那片蓝。你熟悉这里的草木繁花,甚至落叶与露水,你心疼被台风肆虐摧残的合欢树,终于在春天又抽出了新芽,你惦记桥下掠过的黄鼠狼瘦长的身影,在那个邂逅的黄昏后遁于无形,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遇见过。
又是一年盛夏,将如火如荼地展开它明媚的画卷。在相似的阳光里,在傍晚凉凉的风中,在光影瞬息变幻的桥畔,何其相似的气息涌动,内心深处的那条河流缓缓流淌。我在这里,你呢?而有你是谁?一个“私想者”的神秘之旅,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又历经怎样的风雨,见识了怎样绚丽瑰丽的彩虹?无法言喻,终不能细述万分之一。而那些没有在文字里呈现的景象,是不是远比文字本身更生动,也更加丰富?
我读诗人老皮的旅行游记散文集《晃悠》,目光在某一页停留了许多。他在大昭寺,“在佛像前,我没有许一个愿望,留一句誓言。我有些悲哀地发现我竟然是一个没有愿望的人。突然的,也想许下一个心愿,我在西藏等你,不为今世,但为来生。”蓦然愣住。我亦是一个不敢轻易允诺的人,对未来也不敢抱有狂热的执著。对人对事,更难以果断而决绝,无论是相信或者否定。便是这样,犹豫而忧伤,忧伤了半生,也仍是一个“没有愿望”的人,因为不敢奢望,只求平静安然地过一份生活,也许总是悲欣交集,也许总有迷茫和不知所措,但还是愿意这样继续下去。仍然有梦,但不是愿。在脚步抵达的仼何一座寺庙里,信仰举头三尺有神明。最常说的,却只有一句话——请赐予我们平安喜乐。除此之外,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怕佛祖神明责备自己的贪婪与不自明。但内心深处明白,自己已承蒙来自冥冥之中的厚爱和善缘,才得以这样的,活在此刻。
一个人在桥畔坐下来,木制长椅上,斑驳的树影摇曳的花朵丛丛,亭子里有陌生的男人在吹萨克斯,此刻这个陶醉于乐曲里的人,他的孤独不知不觉地化为一曲曲美妙而悠远的萨克斯风,如傍晚的河流一样绵延而温柔,令人沉醉其中。该走了,听过数曲后站起身。我深信,音乐之于灵魂的雕琢,不亚于时光的馈赠。
抬头看着天空,有种莫名的宁静和安详。也许那是历经了一天的喧嚣浮躁,在这一刻慢下了步履,恰巧风又清凉惬意,一朵云在你心里留下了印记。拍了几帧照片,天空仍是主角,仿佛那辽远里,寄托着你的一份真切的向往。而你,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似平淡的重复中,你终于遇见了最好的自己,一起远眺那片属于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