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这株玉兰亭亭玉立在我面前,她挺然而带温情,洁白而不雕琢。一树冰清玉洁,灿然欲笑的玉兰花,有几分清香,有一缕情魂。
古代的文人偏爱用“霓裳”来形容玉兰花,明朝睦石的《玉兰》:“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我尤其喜爱文征明《玉兰》中的那两句:“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以九重宫阙里的仙子来比喻玉兰花的仙姿佚貌,白衣胜雪明玉骨,语笑嫣然玉颜姝,可以说是很美的意境了。
一片雪白的玉兰花瓣,刹那间离开了枝头。携一身轻盈,在晨风中轻轻坠落,失离芳魂。就像身着霓裳羽衣的仙子突然间坠落凡间,掀起了一层层的仙雾。
古人说,落花是最凄美的,“落花满地,似点点有情泪”。林黛玉怜花之情尤甚,这一点从她的《葬花吟》:“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我却不哀叹落花的凄苦,我所感慨的,是这一神奇的造化。
花开花落,这正是生命的运转之象。芳华过去了,灿烂过去了,即使残花萎地,也会自有其韵吧。再往深处想,逝去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就像日落和日出,玉兰也是如此,到了明年她花开依旧,只等故人归来。
仔细想想,很多时候,我们不如玉兰,该落下时不能从容地落下,总留恋着某一刻的繁华。原来,我们有太多的顾忌,有太多的背负。我们的身子早已不轻盈了,我们忘了蓝天白云,忘了好山好水,忘了生活中原本的美好和诗意。我们逐渐被凡尘世俗拖累了身心,被喧嚣尘杂模糊了双眼,被灯红酒绿牵绊了双脚。
我凝视着坠落的玉兰,仍洁白如玉,素净清芬,纤尘不染。我俯身捧了一些,又让它轻盈地从手指间滑落,如玉蝶纷飞。嘴角微扬,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