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我十六年了

作者:王瑜

十六年的岁月逝去了,一切看起来如同白驹过隙。时间匆匆赶路,把那些该掠过的不该掠过的,都通通丢在了时光的年轮里。唯独你,是我一生不敢丢失的回忆,一生不敢忘却的人。又一个清明节到了,还是如往常那般,天空洒下绵绵的细雨,拭过行人的脸颊,片刻间,我想起了你,不知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这个清明,你一定特别盼望我能到你的坟前磕一个长头,可这一次,我又让你失望了。其实那天,在一瞬间,我突然想你了,那种想念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知道,此刻,你也一定在想我。

可我还是没去看你,不是不想去,我怕我不敢面对你,我甚至害怕在你的坟前,当着众人的面,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把所有的难过通通发泄出来。但我不想在家人面前显露出我的脆弱,哪怕只有一点点。自从你走后,我就很少哭了,不是不想哭,只是我不再当众哭了,尤其是在家人面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只喜欢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倚靠在墙头,慢慢地哭,再慢慢地消化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记不起有多长时间没有去看你了,只记得上一次去坟前看你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如今一晃眼,好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也长大了。

我特别想亲口告诉你,我很喜欢这种长大的感觉,因为我可以自己操控命运,甚至可以逐渐向自己喜欢的生活靠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无论怎么拼命努力,却也逃脱不了命运给我上的重重枷锁。

我遇到过的一些人,她们常常说,很怀念小时候那种坐在妈妈怀抱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倘若可以重来,还想再活一次。我也曾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如果我的前二十岁可以重来,是否愿意重回那些懵懂无知的岁月。可我得到的答案是,七岁之前你陪我的那些日子,我希望可以重新来过。七岁以后二十岁之前的生活,我再也不要经历。

十六年前,我七岁,你八十七岁,我们之间相差了整整八十岁,跨越了八十年,这条“奶奶与孙女”的纽带最终还是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那一年冬天,你陪我走过了第七个春秋岁月后,带着你的一切去了遥远的地方,别人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天堂。其实我想告诉你,有你在的日子,那七年,也是我的人间天堂。

十六年后,我二十三岁,你一百零三岁。是呀,很多人不也活到了一百零三岁了吗,如果此刻你还活着,一定会是一个开朗的老太婆,不是吗。现在,我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经常惹你生气的小孩了,我可以养你了呀,可我去那里寻找你的踪影呢。我甚至不知道你来自哪里、姓什么、叫什么,让我去哪里追寻你,我亲爱的奶奶。

我还是幻想了,我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终究不会再来了,而且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坟前给你磕头了。

再过一些时间,我就去看你好不好,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我想说的话很长很长,汇集了你离开我后这十六年的成长故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相信你并没有离开我,你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者是变成了月亮上的一颗耀眼的星星,给我照亮了前行的路。

我希望,你是幸福的,健康的。若人生还可以重来一次,我们可否互换一下角色,让我来回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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