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协和医院外科楼16楼,有个特殊的病房,门牌上标着“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它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病房,而是医院为提高危重患者生命安全系数而成立的一个特殊的科室。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感人的故事。
医院是一个令人闹心又让人安心的地方,它承载了太多的期望责任,担负了太多的失落希望,交织着太多的情仇爱恨,变换着太多的冲突合作。而作为这样复杂环境中一名普普通通的临床实习生,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繁忙的工作,更有生命与健康的重托;我们所能给予的也不仅仅是医疗操作,而是饱含着爱的帮助与护理,重塑一个充满阳光的新生活。
一个阳光帅气的19岁大二男生,因突发脑出血而死亡。
他因先天性的血性畸形而突发脑出血,来到我们神外ICU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度昏迷,除了对强烈的疼痛还有些反射外,对任何刺激都没反应。因血氧饱和度不好,给予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呼吸。瞳孔散大,即使用20%的甘露醇加压静滴也不能使它回到正常。当班医生跟家属交待病情后,家属一下子都放声大哭起来。虽然医生反复交待了病情,家属依旧坚持治疗。经过几天治疗,病情没有任何好转,每一个接触他的医生和护士都很细心,尽心竭力的照顾这个随时都会逝去的生命。尽管如此,我们都无法阻拦他离去的步伐。他走,是在我的夜班,这也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一个夜班。
虽然病人死亡我也经历过很多次,似乎我也已经麻木了,但他走的那一刻我还是落泪了。医生宣布病人临床死亡后,应家属要求让他的母亲送走他并为他穿衣,全程是由我陪伴的。我整理好病人,去叫他的父母时,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的母亲已经“傻了”。我只看到他的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最大的伤心莫过于无声的哭泣。我为他的家属穿好隔离衣,引他们到他的床边,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眼泪。他的父亲握着儿子的手,去找寻那仅存的温度;而他的母亲摸着儿子的脸,自言自语着:“儿呀,你走了叫我和你爸可咋活呀?我就你这一个孩子呀,我的儿呀……”。话还没说几句,他的母亲就晕倒在地上了。
送走了这个生命,可我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患者母亲的那几句话一直在我耳畔回荡,不禁让我思考很多。我们90后,有很多都是独生子女,也有很多像他一样,也留下了像他父母一样的父母。试问一下,没有了孩子的他们以后要怎么活呀?因为在父母眼中,孩子是他们的一切。我见过很多病人的儿女,当医生告诉他们,老人已经不行了,便有很多人就吵着要把病人带回去,否则就是人财两空了。听到这话让我不禁发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女呀,父母为了孩子付出一切,而在他们眼里父母的生命还不及钱重要!对他们的道德真的要打个问号。
面对这个19岁大男孩的死亡,我不知道自己难受过几次,我很想我的父母。自己读大学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呆在他们身边,很少有机会跟他们沟通,有时就连他们生病我都不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呀!我们的父母为我们付出了他们的全部,现在他们年龄大了,需要我们了,我们要多为他们想一下,多关心他们一下。其实父母的心愿很简单,常回家看看。
人生如梦,也许很多人都知道,但不一定能够真切体会得到。当你看着一个活人突然的去世变成一具尸体,再迅速的烧成一堆破碎不全的白骨,放进骨灰盒里的时候,你的心情会否变得悲哀和难受?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有情感的人倏忽间成了区分不出是谁的骨灰,从此只能靠留存的照片与烙在心中的记忆浮现他的过去的存在,你会想些什么?
过好每一天,珍惜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