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刁难
“常在，皇上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就派小的前来侍候，常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朝恩在外面驾着马车道。
“麻烦朝恩公公了。”叫他过来监视自己才是真的吧，李琼没来正如她意。很快来到雁鸿门，钱多多打开轿帘，只见朝恩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守卫的士兵拿过去看了下又看了自己这边将册子递还给朝恩，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了。
“朝恩公公，那是什么啊？”钱多多明知故问。
“常在有所不知，此乃通关文牒，想要出城需的此东西。”朝恩一边说着一边把通关文牒递给钱多多。钱多多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还了回去。
出了城门没行一会儿，便到了燕南关。确实如传言般险峻，接下来要去勘察一下具体的地势状况和土质状态。钱多多跳下马车，发现有一男子立在燕南关前似乎在望向自己这边。
“常在，那人是工部郎中钱绍，主办这次工程的。”朝恩解释道。
他也姓钱？钱多多没由来生出一丝好感，走进后发现钱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下颌方正，眉清目朗，一身便服整个看上去十分俊朗干练。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工程师，也许这次工程没想象中那么困难。钱多多走进想打个招呼，钱绍却先行礼：“微臣见过常在。”
“大人不必多礼，此次建造缆车之事还多有指教了。”钱多多想早一点去现场勘察，看看自己设计的草图是否可行。
“麻烦大人带我前去燕南关一看。”
“自然是可以，不过常在这身行头可能不太方便。”钱绍上下打量眼钱多多随口道。钱多多低头看了自己的行头，还是宫服早上出门忘记换了。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感觉这个钱绍似乎不太待见自己。
钱多多只得先回休息的地方换了身行头，又即刻赶回去。由于燕南关山险路弯，人越多反而不安全钱多多便叫菱香和朝恩在关内等着，她和钱绍去查看地形。
钱绍带着钱多多来到燕南关脚下，只见一条蜿蜒崎岖的小道从山脚延申至高耸入云的山顶，她和钱绍从小路慢慢往上走，一边走钱多多一边观察土质的变化。山脚的土质疏松，原本以为往上会好些，越往上海拔越高湿度越大泥土反而愈加湿润松软。地势也越来越陡峭，钱多多发现虽说燕南关地势崎岖，但是各个山峰之间的距离却不远，或许可以真的可以试一试。
“常在可看出什么一二来？”钱绍故意问，那日他受到朝恩公公送来的图纸后，十分诧异谁能想到如此精妙的设计，虽说只是草图但是其中设计之精妙确实他从未听闻的，他急切想和设计的图纸的人进行一番请教。但当知道是宫里的妃子所出后，那种赞赏与佩服却是没有了，不是他瞧不起只是他有次他去像皇上禀报工程建设进度，恰好碰到一些妃子在谈论着什么胭脂、讨皇上欢心的内容。这没什么错，这本就是后宫妃子该做的事，那么所有的妃子都应是如此才是。所以当他知道那位妃子回来一同参与建设时，内心是更多的不屑，怕只怕就是为了讨皇上开心，实际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闺小姐，那吃得了这种苦。今天瞧见果然如此，穿着襦裙罗衫当是来踏春的吗？
钱多多这次明确感受到钱绍的蔑视了，原来是瞧不起自己。不过自己早上确实是欠考虑了，也难怪人家不相信自己。这么想钱多多也不生钱绍的气只是道：“钱大人可问过钦天监最近的天气如何？”
钱绍原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不答反问，不过这和天气有什么关系？越发觉得钱多多只是装模作样看几下，不过这样也好，早些看完早些回去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
“未曾。”
“那钱大人我们先回吧，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钱多多笑着道。
钱绍求之不得，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门外汉身上。等他们返回关内时，钱绍以为她便会带着宫女返回皇宫，没想到她径直到了关内的驿站。
经过实地排查，钱多多发现自己的设计的计划有几点需要改善的地方，她一回来就马上去改图纸，顺便叫朝恩问下钦天监进来的天气状况。
钱绍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她，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宫中女子留在这里监工只会妨碍自己，所以他准备去找钱多多把话挑明了，也好过之后被瞎指挥误了工程。
钱绍来的时候，钱多多正趴在桌上改着图纸，也许是太认真连墨水沾到脸上都不知。钱绍缓缓走进，脚下却踩到从钱多多桌上飘落下来的图纸，他捡起来，却被纸上巧夺天工的设计和大胆奇妙的构思所震惊，缆车如何建造以及注意需要的事项全被事无巨细的标注出来。
他还看到了一个新的设计名为“安全帽”看图纸是用来给农工戴在头上保护自身安全用的，越往下看钱绍便越觉得不可思议。等到他完全走到她身旁是，她还没有发现自己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看着她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修改图纸，姣好的侧颜上不小心沾到几滴墨水看起来有些滑稽，没忍住笑出了声。
“钱大人，你怎么来了？我刚刚在忙，没注意道，失礼了。”钱多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招呼钱绍坐下。
钱绍见她挠头不好意思的摸样，却生的几分可爱，心里大惊，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属实大不道也，连忙开口：“微臣前来看常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对啊！钱多多敲敲脑袋放这么个高材生不用是不是傻，钱多多把最新的图纸递给钱绍，说出目前一直困扰她的难题：“缆车的索道需要在各个山峰之间固定，但是今天去勘察的时候我发现，越往上土质越松软不利于索道的建设。”
原来她到处观察泥土是为了这个！钱绍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枉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居然还以貌取人，着实是可笑了。
“钱大人？”钱多多见他半天没有应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钱绍回过神，思考着钱多多刚刚提出的问题：“依在下看索道可以建在山谷之间，绕过山脊，山谷处的岩石都是经百年形成坚实耐造，就可以避免土质疏松的问题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钱大人果然实力超群啊！”钱多多猛敲了下脑袋，真诚的夸赞着。
从小到大他被夸赞次数不在少数，他们根本不懂经营兴造之务，土木缮葺夸赞也只是给家父的面子而已。而今天被钱多多夸赞却是由衷的开心是那种等到同行认可的欣喜，他感受到满满的真挚。
后来他们聊了很久很久，都是关于索道缆车修葺之事，钱绍一边感叹于钱多多的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一边惋惜相逢恨晚。
后来啊很多年后再想起，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的酣畅淋漓，他和她说着自己的理想抱负。她就在旁边默默的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她画的图纸一样新颖奇特让自己有种醍醐灌顶的的大彻大悟般的感觉。
一晚上几乎没怎么闭眼，钱多多到凌晨才睡下，不过在钱绍的帮助下索道缆车的最终的设计图纸敲定，只要等到朝恩的“天气预报”就可以开工了。钱多多醒来是辰时了，朝恩也带着“天气预报”回来了，天公作美接下来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钱多多让钱绍先命铁匠打造一批“安全帽”出来，之后才正式开工。期间钱绍问她为什么要询问钦天监气候原因，钱多多老实回答燕南山本就高耸陡峭，阴雨天不仅不利于工程建设，更重要对农工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钱绍听完沉思了一阵儿，夸她考虑周到，自己从未考虑这个问题。
钱多多转头看向辛勤工作的农工，她之前出外勤的时候就见到一些黑心老板为了节省成本，购买劣质的劳保用品很多农民工因此受重伤甚至丧命。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农民工的妻子抱着三岁的娃娃在自己永远闭上眼睛的丈夫旁边绝望哭泣的神情……她再转向头看向钱绍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解释道：“这是希望他们‘安安全全上班，开开心心回家’。”没注意到的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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