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吹的树影婆娑,窗子挡不住被树叶切乱的光线,在地板上投影出如水中波澜般稀疏的流光之美。最近在看平凡的世界,田晓霞这个鲜活可爱而年轻的生命随着洪水逝去的那一刹那,那首歌、那句通俗的——神仙挡不住人想人,带出了我止不住的热泪。
每个生命都是以何等平凡的姿态存在于这浩瀚的宇宙中,回到家乡来到农村,从那个象牙塔与远离贫穷、永远光鲜的大城市走出来,经历了严冬并与更多的实实在在的人群接触后,看的最多、感受最深的也便是生老病死了。
去年那个冬天已没有记忆中那么寒冷,也许是季节天气未变而人已变吧。那是个温暖的午后,镇上的一年轻小伙子在认真地洗着他白色的小轿车,我们三两个人在坎下坐着搬了个长凳子,另一个暖男拿出了房子里唯一一个鲜红的大石榴,在这里也算稀有物了,我们开心地掰开分着吃。这时一四十多岁的微胖男子走来,步履缓慢地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像很多年长的同事一样询问新来的我的学校专业年龄等等的,给人的感觉是平和和友好的。他未坐多长时间便起身要走,说他这几天老头晕的厉害,想找镇上的某个医生看看人又没在。末了听周围人说他是镇上某局的局长。原本以为与领导会有距离感的我觉得大家原本都是一样的,本也没有太大区别。又是新的一周我被抽调到县里忙移民搬迁的一些事,早晨正忙碌着就听见一人高声说自己早上差点给死人打了个电话,你们镇上某某今早老了,就在房子里,说是有人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房子里手机响着,觉得不妙就找人一起来撬开了门,发现人早去了。就这么活现地发生在我身边,我不禁将自己设想到那场景里,他们说是几个同事胆子大的帮忙抬出来送回城里了。而那个人正是前几天还坐在我旁边聊过天的我还没记住样貌的他,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些人与你一辈子也就这一面的缘分了,上天再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并不是说这个人对于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是生与死就是这样残忍地摆在了你的面前。
时间的大轮继续向前推进,冬月里直到年后,各村各镇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而印象更多更深刻的是大半夜每晚都在不同方向远远传来的鼓锣声和孝歌声,声声不息。后来才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的很多老人都熬不过冬天,这阵子过世的老人就特别多。外面的世界是喧嚣而沸腾的,看到的遇到最多的也总是衣着光鲜奋力向前奔跑的年轻一代,却从未想过仿佛被遗弃的那些留守老人。
五一假期里,有个亲戚说是搬新家了请吃饭,去到她家,是一座新建的小区,房子装修的是上一辈喜欢的那种实木风格。印象中的这个亲戚很不靠谱,在她孩子两三岁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监管的不好还是其他原因,她小孩经常摔跤,磕绊的头上身上经常有伤痕。如今她的小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很蛮实健康。饭桌上,她跟老公开心地到处敬酒招呼着客人。就这样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生活仿佛正向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着。一个星期后,噩耗传来,她老公在另一个城市上班,突然猝死了。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才四十来岁,脑中浮现着他瘦弱妻子的模样还有还未成人上着高一的她女儿,内心很伤感。再多的痛苦也得承受现实的打击,她和亲戚去到老公的单位,就赔偿事宜谈了近一个月,后来才千里迢迢带着老公的遗体回来了。去理事会看她时,她一身黑服,面容枯槁,脆弱的让人心疼。
又是一个周三,按往常的安排,今天继续下乡推动新农村建设。吃早饭时听说队长在大门外路口哭了起来,后来打电话询问才得知是公公生病了。大家也都叹了口气,她公公是一中学校长,转任后忙里忙外没少为家里操心,做饭带孙子,是个难得的好爷爷好老公好父亲。中午吃饭时,中学一老师跑过来说他们校长也就是队长的公公去世了。我想起平时那么爱笑,还总给周围人带来欢笑的队长,忍不住心酸。当天晚上就赶去看她,因为理事会临时满的要到第二天才有地方,就只能临时把遗体放在家里的客厅里。她脸色很差,眼睛红肿的厉害。还在五岁多的儿子还懵懂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里人很多,我带他去了体育场。一路上天真的孩子问各种的问题,爷爷睡着了什么时候醒来?刚才他们把那么多冰放在爷爷旁边爷爷会不会冷啊?爷爷是生病了吗?我明天还要爷爷送我去上学呢。。。我想起了自己爷爷过世的场景,好久没见叔叔们回来了,以前的自己总是很害羞,见他们面躲的远远的不敢说话。为了证明自己长大懂事了,我远远跑去了路口迎接叔叔,我欢快的步伐在看到叔叔落寞地点一下头,低头走自己的路时突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年少的我们根本不懂生离死别是什么,等到明白时一切都已变成遥远的回忆了。
生命的起始和终结都是这样的没有预告,斯人已去,留下的却是永远的迷与痛。人这一生究竟该怎样度过,该做与不该做的事又有多少呢?希望时常想想这些已去的人,以此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