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雯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就是孤单,但当或悲或喜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时是真的孤独的不行。就像年少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黄土高坡上看日落,那种苍凉的余晖让她觉得美得凄凉却没有一人可以分享。
内心再强大也有需要力量的时候,她准备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母亲终究是原了她的固执,天底下的父母亲还没有能倔强的过自己的子女的。
一天都没有吃饭的她在打电话之前挑了些零食,患有纠结症的她挑的很慢,打一天工才有30多块的收入,零食的价格让她不断犹豫,拿起一件又下。等她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卖铺的老板眼神怪怪的盯着她,她不以为意的继续挑了几款。挑好了之后就用小卖铺的电话打电话给家里。
母亲疲惫的声音从耳朵里传来,她不禁鼻子一酸。
“雯雯,在外面要吃的好些,没钱了就告诉妈,妈给你寄,不要委屈自己。”
她努力编着谎话,告诉母亲这里的老师同学都对她很好,轮着请她吃饭,吃的可好了,天天吃火锅,北京烤鸭。听着母亲温暖的话语,心里的委屈与悲伤即将决堤,在她尚能控制情绪之时匆匆的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大城市里冷冰冰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她屈服,家里温暖的寒暄却能轻易将她击溃。
她低着头转身就走不想让人看到噙在眼里的泪水。刚迈出步子就被店铺的老板给拽回来了。
“你给钱了吗?打完电话,拿着东西不给钱就想走?”
她赶紧道歉解释"对不起啊,忘记了。“
店铺老板一脸不耐烦的说“赶紧给钱吧。”
她开始掏荷包,上上下下的荷包都搜了个遍,没有找到。
额头上的汗滴越来越密集,她又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她开始把每个荷包都掏出来翻了个面,自己低声嘟囔"明明装在这里了,去哪儿了,掉了吗?“
店铺老板严肃的看着她说:“ 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在架子上挑挑拣拣了那么久,还四处张望,心怀不轨的样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家偷东西,说吧,你哪个班的叫什么?我打电话把你交给保卫处处理。”
林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急又惊。她赶紧解释说:“我真带钱了,估计是路上掉了,要不这样,我把身份证押在你这里,回去取钱给你行不?”
店铺小老板不依不饶的不让她走,边拽着他边给保卫处打电话。
不一会儿保卫处的人就到了,一来就查她的身份要她出示学生证,林雯本身就不是正规生,就是个编制外的进修生的身份,如果真被认定为偷窃的话,她就真的得卷铺盖走人了。
想到这里,林雯感觉背后发凉。
保卫处的人很不友好的盯着她,一副审问的口气说:“为什么偷东西?”
林雯急着辩解:“我没有偷,打完电话忘记付款了,回来付款的时候才发现钱掉了。”
保卫处的人明显想早点回去吃饭所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转头问店主:“话费欠了多少 ?"
"话费不多5块钱,东西没动退给我也行。"
保卫处的人对林雯说:“这次就算了不追究了,你打个电话给你同学让人家把话费钱给店铺老板。”
林雯顿时蒙了,同学?送钱?
保卫处的人有点不耐烦的催她,“怎么,你还愣着干嘛?想我送你去派出所啊?”
林雯吓得赶紧回他“您等等啊,我马上打给我同学。”
店铺老板不情不愿的把电话给了她,让她赶紧打。
林雯真的很纠结,她只记得一个人号码,但是她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打给他,
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自己。但是没有其他选择了,她狠下心按下了那一串在心中默念了千百遍的数字。
在窘迫面前,矜持太过奢侈了。
接通的时候,传来的确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赶紧挂了电话。
店铺老板和保卫处的人同时盯着她,她赶紧说刚刚拨错了再打一次。
第二次接通的时候还是一个女孩子接的。
“俞焕在吗?”
“他在打球,你是哪位?”
“我是他同学林雯,我有很急的事情想找他帮忙,能麻烦你叫下他吗?”
“稍等下。“
电话里传来俞焕的声音。
“你是哪位?”
“我是林雯,记得我吗?上次跟你一起演戏的搭档。”
“哦,我学生啊。记得。”
“不好意思,你能来趟小卖铺吗?我遇到了点麻烦,又不认识别的人,只能找你帮忙了。”
“嗯,我马上过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俞焕到了。
林雯缩在小卖铺里边都不敢抬头看他,生怕哭了出来了。
保卫处的人把情况跟俞焕说明了下,俞焕赶紧掏钱把钱付清了,他拿着一堆零食跟保卫处的人和店铺的老板道歉,并解释林雯是个学习努力而且很优秀的同学,绝对不会偷东西,肯定是个误会。
解释清楚了之后,他看林雯还是低头一言不发就知道她肯定是哭了,递了张纸巾给她便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等着她。林雯擦干了眼泪就跟了出去。
俞焕见林雯平静了些,便对她说:“发生这种事情,肯定难受,哭会儿,别憋着,没事儿。”
“谢谢你相信我,拿我当朋友,我这人也不会安慰人。就是觉得不好的事情咱们赶紧忘了吧。要不我请你去吃火锅吧,暖和点心里估计好受些。”
林雯默默的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吃着火锅流着泪的林雯,对面坐着的是各种搞怪讲自己的糗事的俞焕,在雾气腾腾的火锅背后手舞足蹈的努力逗她笑。
这个场景多年之后她一直都还记得,这是她对于北京的冬天最温暖的记忆。
谢谢你。虽然我从未对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