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飘摇风雨

三匹矫健的骏马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朝南方飞驰而去。

火红的赤焰马飞奔在最前面，马上白袍女子神情冰冷，丝丝凉雨拂面，她却从未放慢速度，脸上神色半分未动。她不用想，身后黑马上的二人定会跟上她的速度。

黑马上两个黑衣人分别为卫梓、姑轸，是玉姑派给流景的护卫，这二人她倒也见过，卫梓是个生得高大黝黑的男子，高坛三护法之一，而姑轸是个女子，相对矮小，皮肤雪白，聪慧泼辣。据玉姑说，他们法术皆是一流，对玉雁门忠心耿耿。

然而流景并不担心这两个人的忠心，她只是想要早一点、更早一点到达临南。对于她，她身上的全部谜团，可能都会在那里解开。还有，她想要为他们复仇：她的父母，她所有的家人——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她的一切。

她似乎如释重负，却又不知悲喜——梦境里被砍成肉泥的父母，那个衣袂飘摇的白衣男子，还有那把叫雀痕的剑，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玉姑，总不会骗我的罢？

“你父亲是季府总领。”昨夜的月光下，玉姑的声音如潮汐涨落般的悠长，仿佛旧时光就在眼前一幕一幕缓慢流淌，“曾经季府势力与玉雁门不相上下，玉雁门、乾安盟、季府曾三分天下，而在遥远的临南，那个从未插手中原势力的神秘教会突然出现，将季府势力全部拔除后，又突然消失。”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流景声音有些颤抖，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关节微微发白。

“因为赤练红梅，”玉姑声音冰冷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仿佛多年以后依然心有余悸，“那支笛子，叫赤练红梅。你无须看见它长什么样，当你听见它的声音，你就知道你遇到了最难对付的人——在她几百年的人生中，既没有年龄，也从不担心寿命，她活得够久，也够强大。若你之前十年内的一天知道了这一切，你会毫不犹豫地不告而别，然后只身前往临南决一死战。在你的法术彻底成熟之前去复仇，就只是自寻死路罢了。我在反思涧给你设下考验的关卡，而你的成绩也让我很满意。所以，我今天就把这些全部告诉了你。你放心，那位笛子的主人，也是一个不欺软的主，如果你要复仇，她会与你一对一对决。”

十年了……就因为强大，所以毁掉别人的一切？

流景脸色苍白，咬牙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家人……为什么会陷入与他们的纷争之中？”

“当我看见你的时候，大火已经无法控制，而他们也早已消失。我毕竟与你的父亲有点交情，因而将你带回。对于这件事的真正经过，我无从得知。你只需知道，就是赤练红梅的主人，将你全家囚禁在燃起大火的府中，让你失去一切。至于为什么独独放过了你，大概你只要去一个地方就能明白。”玉姑淡淡道。

“什么地方？”

“临南，深蝎潭。”

蒙蒙细雨淅淅沥沥，毫无防雨措施的三人在雨中飞驰，全身却滴雨不沾。天色渐晚，三人决定在客栈休息。

这一夜非常平静，卫梓折好一只纸鹤，吹一口气，纸鹤便活了，载着那三人平安的消息，飞入了夜色之中。

床榻上，流景侧躺着看窗外的月光，无法成眠。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长青峰来到那么远的地方。此前除了长青镇，她几乎什么地方都没去过。这一次，她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来的——在那遥远的临南，赤练红梅的主人，大概已经忘了十年前被她灭门的一家……

可惜，天意让季府留下了我。

那么，一切都会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