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围城》到《我们仨》

1. 《围城》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读围城之前,我以为这只是一部讲爱情,婚姻的小说。

读了之后,我才发现,远非如此,这更是一部反应世间百态的拍案惊奇。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先来看看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

男主角方鸿渐

靠着早丧的未婚妻家,名义的岳父的资助才能够留学法国,却虚度光阴,不学无术,表面上看似样样精通,实际样样都不得要领。靠花钱买了个假文凭。回国的船上还和一个鲍小姐来了个短暂的邮轮恋,回到上海后又和苏文执和她的表妹唐晓芙之前来了一场纠葛不清的三角恋情。

苏文执

这个小说前半部的关键人物,同时吊着几个未婚男子的胃口,有目标,也有备胎。当她明白了方鸿渐这个目标落空之后,毫不犹豫搅黄了他和唐晓芙之间的可能,之后迅速和备胎结婚。她到底爱谁?她谁都不爱!

孙嘉柔

这个最终和方鸿渐结了婚的女子,相貌平平,才情平平,但是性情温和,貌似个无害的“好”姑娘。实际上呢?相貌平平,才情平平是真,性情却是修饰过了的。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为了获得方鸿渐的垂青,可以说是机关算尽,煞费苦心。

李梅亭

虽然是个教授,但吝啬猥亵,自私油腻,钱钟书对他的描写简直是惟妙惟肖,小说中三闾大学的人际纷争,他功不可没。

高松年

老于世故,道貌岸然却内心龌龊的大学校长,用钱钟书的描述是 “猴子爬的越高,人们就越容易看清楚它的屁股。”

钱钟书用他自己的语言,塑造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他的语言有什么特点?那就是“讽刺”,再精确一点是“幽默的讽刺”,后来才知道围城被誉为“新儒林外史”。


到底有多的幽默的讽刺,举几个例子就明白了。

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老年人的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我发现拍马屁跟恋爱一样,不容许有第三者冷眼旁观。”

三人眼里来往的消息,忙碌得能在空气里起春水的榖纹。”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

类似这样的句子举不胜举,结合小说的情节,简直让人忍俊不禁,赞叹不已。这种讽刺不就是不带脏字的损人嘛,钱钟书博学多才,有才的人损人如同把人生吞了骨头都不剩,狠!

有个笑话说,老钱被逼急了,连自己都讽刺。

于是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钱钟书对世间百态能描写得那么入木三分?为什么他用这样一种讽刺的语言写这部小说?

好奇心驱使,我从书架上找到了尘封已久一直没看的《我们仨》,杨绛先生95岁高龄的作品。


2. 《我们仨》


《我们仨》中,杨绛先生先用梦境方式,勾绘了她陪钱钟书,还有他们的女儿钱媛走完生命最后一段路的过程。

幽暗的古驿道,光秃秃的寒柳,心头上被挤破的血泡。。。暮年的杨绛先生几乎同时送走了女儿和丈夫,那种苍凉,岂能是几句话所能够表达的。她不忍直接触碰,而是用一个长长梦来隐喻。

在后半部杨绛先生才讲述了他们这个单纯温馨的家庭平平淡淡,享受相助,相聚相失的经历。

我得以了解钱钟书开始写围城,是在1946年,36岁的他经历了留学,结婚,为人父,还有来自大家族的压力,导致他受到了高校人际政治的排挤,在上海没有一份全职工作,家庭主要收入来自杨绛。

我不禁思考,什么时候最能看透人性?

应该是落难的时候吧,或者说境遇跌入谷底的时候。

当年的钱钟书已经有了一定的人生阅历,经历了世态炎凉,对人性有着敏锐的洞察。

而当时的中国更是千疮百孔,可以说他自己的人生谷底还伴随着国家民族的落难,他能看到更多太平盛世看不到的荒诞。所以我想正值壮年的钱钟书能写出这么愤世嫉俗的作品也就不奇怪了。


3. 从《围城》到《我们仨》


杨绛先生百岁时说过一句话:

少年贪玩,青年迷恋爱情,壮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

童年,做梦乐醒了,是因为梦到有吃不完的糖果,跳不完的皮筋,后来居然有一天,你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情窦初开,就会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认为恋人就是生命的全部,然而或早或晚你会发现并非如此。

成年以后,我们追求成功,家庭的,事业的。然而历尽人生起伏,看遍世间冷暖,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发现,一切终究也不过就是浮云。

正如杨绛先生所说,“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从愤世嫉俗的《围城》到平静淡定的《我们仨》,这对夫妇向我们演绎了他们的睿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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