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橘不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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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橘之丑,世人皆知!

第一次注意到这种水果,是刚来北方求学的时候。那天在超市购买水果,促销区堆着一种长相奇特的水果,和桔子很像,拿起一看,不免膈应,通体犹若蛤蟆皮,有些蒂果之间还长着一个畸形小球,酷似秃子头上长出了肉瘤。我瘪了瘪嘴,不太相信这种东西能吃。出于好奇,我问促销大姐,这水果叫嘛名字?答曰:丑橘!我心里暗叫一声,这名字起得妙啊,太传神了。迫于颜值,我终究没买。

后来在宿舍,同学递给我一个,说特别好吃。我将信将疑地拿到水房洗了又洗,然后掰开,取一瓣放进嘴里。咬牙后的一瞬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太好吃了!之前吃了多少年的橘子,都是给吃丑橘做对比的啊,这种不带酸味的甘甜,是那么纯粹。从此,冬天不再寒冷。文人期待春天,是因为伤春时节,可以文思泉涌;美女期待春天,是因为可以脱下厚重的冬装,展示身材的轻盈曼妙;我期待春天,是因为冬天到了,丑橘还会远吗?

吃丑橘,就是品人生。

岁月流逝,我们不经意间错过的许多美好,大多源于偏见。从小到大,家庭、学校、社会在我们脑子里植入了形形色色的观念,于是,我们透过自己的固有观念看大千世界,世界便成了我们以为的样子。

记得高中时,通过同学,得到了一本林清玄的散文集。繁重的学习之余,我总要拿出来读几篇。那本书里,藏着一个空灵的精神世界。简洁凝练的文字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深邃的禅理变成浅显易懂的方块字。诸子百家,中西典故,信手拈来,他是一名高雅的茶艺师,教给我品茗的智慧。

那时候互联网还不发达,也没有智能手机,我常想,林清玄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当时,《单身情歌》热得发烫,我从专辑的彩页上看过林志炫的照片,一位带着金边眼镜的邻家大哥,帅得一塌糊涂,典型的“欧巴”一枚。都是台湾人,都姓林,名字这么相似,都是才华横溢,我理所当然地把林清玄想象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精神“欧巴”。

直到后来在网吧里搜索到林清玄的资料,看了他的照片之后,我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了。谢顶、面容憔悴、凌乱的披肩长发……如果我一开始看到的是他的长相,大约很难再有耐心,去安静地欣赏他的美文了。看,这就是偏见的力量,我差点错失了宝贵的精神食粮。林清玄是一枚分量十足的“丑橘”。

置身于滚滚红尘,我们每个人都是“食客”,在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个人也都是“丑橘”,不可能被所有人待见。

当我们作为“食客”时,须多一些耐心和智慧,练就一双慧眼,不要错失本属于我们的“丑橘”。当我们作为“丑橘”时,哪怕改变不了天生的“丑陋”,也要尽可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体面些,多几分优雅,以免错过在我们面前踟蹰的“食客”。这样,世界上大概会少去许多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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