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老旧的一片筒子楼,哪像麦扣住的小区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啊,这个点不一定有热水,没关系就洗吧。”晓宇把坐垫挪到音箱那边,半点不为到处散落的铺子纸笔觉得不好意思,腾了个位置坐下,往自己脸上指了指,“别碰水,不然你又疼哭了。” 麦扣摇了摇头拎着衣服就往卫生间走,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学生在调侃自己脸上的伤口,扬了扬手扔下一句,“老师从来没有疼哭过!” 麦扣被这近乎孩子气的一顶嘴弄得愣了愣,仰头瞧着老师的背影连眨眼都忘了,两手往膝盖上一搭,“嘿,还嘴硬。”晓宇自顾自说话也不管老师听没听见,抓了地上扔着的一卷谱子还一支铅笔,随便往一架上一瞅,除了白衬衣,其他的都好好挂在那儿,他抬高嗓门:“哎,你没拿裤子啊”
麦扣脚步一停,在原地愣了三秒感觉这时候回头怪丢人的,但是不回头吧待会儿也不好光着出来,老师捏紧了拳头还是决定先不回头,踩实了步子往浴室走,把衬衣挂好了才走出来,一边解马甲的扣子一边往衣柜那儿走,“我知道,我先把衬衣挂进去,这马甲还没脱呢。”他扒了扒晓宇挂着的几条裤子,没找到一条裤子上没洞的,“你就没有一条完整的裤子吗,晓宇。”
果不其然等到对方那副尴尬糗样的晓宇嘴角往上咧,强忍着不笑出声。“时尚,你老了不懂。就最后面那条,破在后面,前面看不出来。”
“后面?屁股吗?”麦扣拎着衣架把那条裤子拿出来,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问出这么一句,定睛一看才发现腿窝处开了口子。“腿跟下面,又不碍事,要是介意再弄件衬衫围腰上,大老爷们谁看你啊。”晓宇把一条腿扳回来,谱子垫到膝头,刷刷地在印刷体旁边画了个五线谱,过程中只往纸上瞟了一眼。麦扣前前后后翻看了好久还是挑了一条前面只划开了两道小口的黑色牛仔裤,撇了撇嘴才把它衣架上取下来,特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新的内裤,你有吗?”
晓宇差点儿没给他逗得呛住,“这真没有,”他搁下笔拧着眉毛思索了会儿,特别认真地瞧他眼睛,“新保鲜袋有,给你剪两刀用?” 麦扣没作声,只是又在他衣架下边的篓子里翻了会儿摸到个塑料袋,扯出来一看是没拆封的内裤,拎起来特得意地笑了一下,“我找着了,新的。保鲜袋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晓宇。”麦扣没等人回答就转身走了,把他的声音直接挡在了洗手间门外。
“找到就找到了呗,连内裤都拿别人的还得意什么劲啊?”晓宇低头跟铺子上写写画画,左手翻起一页,让白纸边角在指腹里一下下地来会划拉,抿着嘴一口气把副歌的部分都改完了,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圈着改歌词。改到一个新字,晓宇突然想起那包东西,都好两年没买新衣服了哪来的新内裤,那是跟刘宝去新天地游戏厅赢回来的奖品,那小子花了五六十个币就兑换了这么个缀满羽毛的鸟人套装,那翅膀拆了,还用了,就剩下下边的毛绒短裤。小孩儿一下子乐了,也不喊里面的人,“你不得意吗,我看你出来还得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