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我随卓美网站组织的摄影团赴白洋淀采风,在拍那“长堤夕照”时,虽然水面有渔舟、鱼鹰,可惜天空灰暗,没有夕照的光效。摄友们连连叹息,这也成了我这六旬老人心中的“痛”。
这天,老家两位摄友从内蒙草原拍片回去途经北京,问我何处有美景?我报了几处,反映平平。而当我描述白洋淀之行时,他们眼睛发光了,当即要我陪同前往,我欣然答应。
第二天早上八时,摄友来电说已买好9.43时到任丘市的火车票。我赶紧出门乘公交车。北京不愧是世界上最大的“停车场”,一路堵车。途中摄友几次来电问我能否赶到?我心急如焚,频频看表,坐立不安(旁人可能怀疑我得了多动症)。车到西客站,还剩十分钟,我跳下公交,窜上天桥,朝着进站口一路狂奔,也不知纷纷躲闪的行人会否把我当作纪念北京奥运举办一周年活动的短跑明星?我以接力赛的姿势接过摄友手中的车票,冲进了候车室,眼前的公示牌上正显示:本次列车晚点40分钟.....
在拥挤的人群中站了半小时,终于检票了。赶到15号车厢前,只见两位乘警边喊边把乘客往车厢里推。当我们也被推进去时,才发现车厢里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身体只能曲扭地站着。我顿时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乘火车来北京时的相同情景,时隔二十多年了,我国铁路运输的形势仍是不容乐观啊。北京人素质较高,我坐公交、地铁时,常因花白的头发赢得年轻人同情,给我让座。可在这火车上,见几位头发全白的老人也是颤巍巍地站着,我也就无怨无语了。扭着站了近两小时,车到了任丘市。
走出车站,即被近40度的高温镇住了,赶快钻进出租车。车子调头往回开了20来公里,在鄚州的北道口拐到了白洋淀旁,驶进半个月前住过的枣林庄旺淀饭店。吃过已是午后的午饭(菜又咸又贵,可能是收了两份盐钱),住进上次住的205号三人间。服务员打开空调(定在16度),就把遥控器收走了,说饭店只有这一个。由于拍片心切,稍稍休息,三点钟就雇辆车赶往长堤。
长堤上阳光凶猛,游人不敢问津,除了几个游船老板在打瞌睡,就是我们三个自讨苦吃的好摄之徒了。堤边有片小树林,树叶稀疏,我们背着沉重的器材就在那里面喘气徘徊。在高温热浪的围堵之中,我们全身衣服汗湿了被烤干、干了又湿,人都几乎休克。直到六时,阳光才温柔起来。我们钻出树林奔上长堤,架好相机一阵狂拍:航行的渔船、撒网的渔民、闪亮的渔网、灵动的芦苇……夕阳下晚霞中那不断变幻色调的佳景美像,真是令人陶醉。只可惜没有上次那样的鱼鹰出现。
随着欢乐的快门声,夜幕降临了。迎着拂面的凉风,我们一时兴去,决定漫步回店。边走边聊摄影的魅力,心情很舒畅。走着走着,看不清路面了,看不见行人了,肚子也叫起来了,走到叉路口,又迷路了。困乏的我们在黑暗中时不时踩进水洼、绊着石块,身上的器材也重了好几倍。后来拦了两次骑车的行人问路(但愿没有吓着他们),我们才跌跌撞撞摸索回到店里,此时已快九点钟了。
请老板煮了三碗水饺,我们狼吞虎咽后回到205号房间,想洗澡没热水,想喝水没水瓶,电视看不见,却看见窗外玻璃上的绿色壁虎和毛毛虫。一天的疲劳涌了上来,我们倒头就睡。忽然我又到了堤边,这时的景色更是瑰丽无比:彩霞漫天,鱼鹰盘旋,渔歌唱晚……我兴奋地边走边拍,一不小心落在水中,浑身发冷……睁眼一看原来是16度的冷风正对着床上吹,我只好裹紧被子缩成一团,迷糊再睡……
早上5点不到,我们艰难地起床,洗刷后,敲响了老板的房门。老板说厨师没来,只从冰箱里取出几个花卷,三个咸鸭蛋给了我们。揣着这特殊的早餐,乘着晨雾我们登上了一只小木船。船老大是位65岁的老汉,他边划浆边告诉我们一些白洋淀的故事今闻。日出时,他把船划到一处高地旁,让我们上去拍旭日东升的美景;有野鸟,他悄悄把船靠近去,让我们近距离地“打鸟”;遇见一只有鱼鹰的船,他又绕着那船转,让我们一次拍个够……这可比上次乘汽艇要方便多了(上次去的摄友不要嫉妒罗,呵呵)。我们在淀里转了三个多小时,行行摄摄满载而归(肚子却是空的,那早餐实在吃不下),坐船费是15元一小时,我们给了船老大70元,以示感谢。
上了岸,我们就和饭店结账。没想到半个月前45元的房费竟然变成80元,还说全店只为我们三个人服务,那房间有空调(恒温的),有卫生间(无热水),有电视(我戏说只能看见窗外的“动物世界”)所以要贵些。为了保持个好心情,我们就悉数照付了。
九点来钟,我们雇车到了北道口,在烈日下等来了一辆开往北京的长途客车(再不敢挤火车了)。车上刚好有三个空座位,我坐上后觉得前排的靠背太往后了,使我的脚不好放,于是请求前排坐直些,不料被告之那是位孕妇,只能这样躺着坐。我不由一声叹息:又苦了我的双脚了。
两个半小时后,到北京赵公口客运站下车,已是中午时分。又热又饿的我们进了家四川风味的小店,点了几个南方的川味菜。这时想方便一下,店内没洗手间;想凉快一下,空调没冷风,老板说是天太热的原因;想吃了就走,可那腌菜鱼片就是迟迟不上。这顿川菜吃得我们满头是汗满腹是火。
出了小店,送摄友上了地铁,我去坐51路公交车回家。上了车,见最后一排有空位,忙挤过去坐下。车一开动,背后突然热浪滚滚,原来这车的发动机是后置的,想站起来,无奈腿一软又坐下了。51路车可能是北京为数不多的没空调的公交车吧?在后背的热浪和窗外的热风包围中,我被“蒸”了二十多分钟(如果是包子估计已蒸熟了)终于到站下了车,再顶着骄阳头昏脑胀地走了十分钟才到家,老伴开门时,几乎不认识我这个浑身汗臭一脸憔悴的老头是谁了,而我则摸着装满着照片的相机欣慰地笑了……
这样的摄影经历我今生今世会忘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