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和颜妍漫不经心的聊着,从高中的酸甜苦辣聊到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没买到座位的,就索性坐在过道上,不时会有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喊着香烟啤酒瓜子饮料,坐在过道上的昏昏欲睡的人就得起来,小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前几排的大叔鼾声如雷。见周围人闭着眼想睡了,两人渐渐地也没再说话了。
颜妍对这样的环境她还不习惯,车厢一有动静,她眼神立刻回瞟过去,但立即就收回来,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能暴露自己是一个人出门,自以为隐瞒的还不错,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来这是她是第一次坐硬座,甚至是第一次坐火车。
殊不知,这些都被苏婉兮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
她推测这是颜妍第一次坐硬座车厢,以颜妍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较好,没有父母送已经比较奇怪了,而且还买了硬座,一般硬座车厢是白天短途首选,需要在火车上过夜,但凡条件好的都不会买硬座,而对苏婉兮来说,只要能到上海,管它硬座软座呢,况且这车费也是秦深出的,她才舍不得他花钱买贵的呢。
转眼一想,自己不也是没让父母送,还买得硬座吗,说不定颜妍也是这样好奇我呢,苏婉兮心里不禁咯咯的笑笑。
夜色茫茫,火车在大地上疾速地奔跑,窗外万家灯火,苏婉兮不禁有点想家了。
1992年10月的一个清早,青莲村的村长艾仁民刚打算去地里拾掇拾掇玉米杠子,刚走到村口就听到婴儿的哭声,艾仁民赶紧上前两步,只见村口大柏树下站着一个约摸两三岁的男孩,穿的整整齐齐,像安静的守护者,边上有一个小背篓,一个几个月的女娃娃平放在背篓里面。艾仁民心头一紧,去抱孩子时发现了一封信,看了信后瞬间明白了,向村口的那条路远远望去,眼眶湿湿的,抱一个拉一个带着两孩子回家了。
吴秀英是艾仁民的老伴儿,嘴碎,心眼儿倒也好。正在扫院子的吴秀英见艾仁民没去地里,反而带了两孩子回来,一脸疑惑,忙问是咋回事,艾仁民啥也没说,让吴秀英只管去把弟弟艾仁兴、书记夏士威、林泽平和老启叫来。
吴秀英放下扫把,解下围裙,忙的小跑了出去。虽然还不知道什么事,但预感不好,她只知道现在家里不好过,两个孩子等着养。
几个人跟着吴秀英,风风火火的进了艾仁民家的院子,艾仁民正在给女娃娃哄着喂米汤,吴秀英上前去一把接过孩子,说孩子爹我来吧。艾仁民招呼几人进屋,拿出信说了来龙去脉,大伙儿一听都沉默了,这是要让领养两孩子啊,可不是小事。
艾仁民先让夏书记说想法,夏士威真诚的打打官腔,一则表示这两孩子父亲为村里做了贡献,咱们村一定要抚养。二则就表示自己平时村里事情多,家里那口子身体不好实在无力云云。艾仁民又问了弟弟艾仁兴,他现在有一个女儿,一直想要个男孩子,看看能不能说的动。艾仁兴支支吾吾半天,说媳妇儿最近常吐,可能是有了,近来正打算去看看医生。艾仁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视线转向老启,老启是个明白人,直言道我家那口子你们也知道,平时蛮横霸道,斤斤计较,我倒是有心领了孩子,他们也跟我过不好,只怕是会吃苦受委屈。艾仁民想着也是实话,叹了一口气,难不成要他养四个孩子吗?
屋子里好一阵子的沉默。孩子得留下,但留给谁?
林泽平坐在角落里,一直听着没说话,他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老实厚道。据说当年他媳妇儿何敏兰就嫌他焖,才跟人跑了的。艾仁民一直觉得林泽平是个能商量事情的人,两人打小关系就近,凡事互相帮衬着,村里有个啥事他都会叫上林泽平。
吴秀英在外屋听见里面的谈话,心里像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极了。自打艾仁民当了村长,吃不饭的老人他都接济,每年自家种的粮食青黄不济,她只好去娘家借。眼下要是四个孩子,这日子还咋过?她把两个孩子都安排着吃了东西,男孩子很快和自家那两小子玩在一起了,女娃娃也不哭了,在怀里睡得正香。自己也是当妈的人,这两孩子生的这样好看,想着想着,一个人开始抹眼泪了。
林泽平抬起头,掐灭了手上的烟,缓缓说道:“这两孩子爹是了不起的人,我家有两小子了,女娃娃我抱走,我来养大。”
屋里人一脸惊愕,不敢相信林泽平会把这事接过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当爹又当妈,不容易。
夏书记和艾仁兴松了一口气,他们心里明白着,村长是希望他们两个一人抱走一个,或者他们中谁抱走一个,村长自己养一个。这事不落在自己身上就好,管它谁养呢,但话要说的漂亮点儿,夏书记开口了,说道:“老林,你是个老好人啊,以后孩子跟着你大伙儿也放心,有啥困难你说出来,我们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林泽平点点头,起身去外屋从吴秀英怀里抱走了。
老启等几人也先后回去了,他们都清楚,男孩子是要接香火的,没有流淌自家的血,哪能轻易的跟着自己姓,还吃苦受累的去养大别人家的孩子。
我们中的大多数,接受别人的恩情时是同一副嘴脸,当该报答时却各有各的小算盘。
吴秀英问艾仁民这孩子跟谁姓,怎么起名儿?艾仁民从桌上拿起那封信,再看了看,告诉吴秀英这信上说了女孩子是今年3月出生的,没说啥名,男孩子是1990年6月19出生的,叫秦深。两口子商量后决定,不给孩子改姓改名儿,要给秦渤泉这一代的香火续上。秦深从小懂事早,分析问题能力强,记忆力好的惊人。艾仁民两口子是欣慰的,他们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做了一良心过得去的大事,他们希望秦深能上个好大学,往高了读书,越高越好。
林泽平想抱走的女娃娃也应该随孩子亲爹姓,一次去市里给孩子看病,碰见一个女教师,夸孩子长得水灵水灵的,问叫啥名儿。林泽平一直苦于这孩子爹是老师,文化人,希望这孩子将来能有出息,自己没啥文化取不出来啥好名字,取名一直给耽搁了。知道对方是个女老师后,眼里放光,喜上眉梢,便说出缘由拜托女老师给起个名儿。女老师姓温,是市中心一所中学的老师。温老师也是头一次在这种情况给人取名儿,但不好推脱,拍拍脑袋说女孩子像小棉袄,要温婉暖人才好,就叫“婉兮”吧。说着问了从皮包里拿出笔,问了孩子爹姓氏,将“苏婉兮”三个字写下来递给林泽平。林泽平一听这名字就喜欢,心里美滋滋的。
林文平听着这名也觉得洋气,想着人家也是文化人,取得名字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便高兴的道了谢。后来,林泽平告诉苏婉兮,他好一阵子才学会写“婉兮”这两个字呢,还告诉她是一个温老师替你起的名儿。
分开前,女教师还送了一只小铃铛戴在苏婉兮的手腕上,说是给自己侄儿买的时候正好多买了一个。林文平心里一直有种预感,这个女娃娃是个幸运的孩子,加上的身世,所以日后林家人对她也是非常疼爱,吃的穿的都是挑最好的给她。
苏婉兮的大哥林志翔和二哥林志明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是疼爱有加。大哥林志翔比苏婉兮大六岁,不爱念书,读完初中就去深圳打工了,二哥林志明却是一个极为好学的人,高中毕业考上了重点大学,却因为心疼学费,最后进了部队,被选为飞行员,也都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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