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疲惫的身躯埋首在时光的夜色里,我是一个过路的旅人,
清风拂过的山岗,依稀有暗橘黄的微光浸透了笼罩小碎石路的薄雾,
这光对黑夜穿行的旅人是多么温暖的馈赠。
这是一家开在驿道上的普通客栈,当我敲开那厚重的木门时先感觉到的是一股女郎清澈的目光,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扯着店家的衣角,一脸俏皮模样,店家称呼她为小淘。小淘的眉毛十分浓郁略带英气,在客栈滞留的些许日子,我常不自觉的被小淘的笑声给吸引过去,一种无心的笑声,突然就笑了,其实小淘不笑时,嘴角总会冒出淡淡的忧愁。春天正是花开时节,我赶在雨季之前离开了客栈,走的那天,小淘正托着下巴靠在二楼的竹窗旁眯着眼。
夏季
热浪滚滚,午后突来的暴雨,让山路一片泥泞,湿透了青衫,有说不出的舒爽。拍拍身上的污泥,投了离小镇不远的一家客栈,在郊外,客栈却有别致的华丽,店家是位年约二十上下的女子,身着浅红色散花裙,卷起袖子,有着这个时代女子少有的豪气。在客栈避暑的间隙
,知道了店家叫小莫,小莫的性子并不像她外表那样有一股浩然之气,每当夜幕悄悄的时候小莫都会挽着一个男子略带晕红的走出客栈,当一个人收拾客栈的时候她总会不经意的笑了笑,笑里都仿佛隐藏了好多故事。夏季正是万物蓬勃,我没做多久得停留,便冲冲赶路。那一天夏日突的温情起来,绵绵细雨中,我远远的看到小莫和那男子轻轻拥吻着。
秋季
秋色金黄,有田地里弯腰割稻的,有枝头采摘的,对于过路的商旅也是充实的金属色。常年奔波近乎于流浪,客栈是最常住的家,这次是一家村舍里的小客栈,店家的内室是个二十七岁上下的少妇,有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店家称呼少妇为小草。小草很好客,客栈的大小事都由她张罗着,小草的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所特有的气息,她的笑容虽安定却仿佛
有来自心底的叹息声发出来。女子一世,落地根生,男人如田地,浑厚给人幸福,单薄毁人一生。秋色易萧索,在夕阳的余晖中,忙着赶路的我消失在生命的背影里。
冬季
破败的城楼下,两盏被寒风吹散的灯笼招摇着我这个归家的旅人,青石铺满的街道,涌动的人潮,梳着小辫子的屁孩们拿着风车绕过来绕过去,拱桥上依偎着的爱情,椅子上穿针引线的母亲,房子里吹拉弹唱的父亲……一幕幕人间景象之后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家。
这是一家客栈,我用褶皱枯干的右手敲着厚重的木门,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小淘、小莫、小草而是一个被风尘刻画的有些苍白的老人,他用褶皱枯干的右手开了另扇门。
其实人生有许多事情许多过客并没有被遗忘,无非是“烂”在心底和挂在嘴角。
其实流逝的不是时间,流逝的是我们。
其实开心就好,因为这是一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