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影朱自清有写过,他记忆中是他父亲送站时的背影,而我记忆中是我去接站却因错过才看到的背影。
记得那时我和父亲有几年没见了,好像是三年吧。因为父亲要来我竟然都觉得这连着下了一个周的雪有几分喜人,连在晚上去接父亲时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三年时间一笔带过容易,可要真实的度过三年那积攒的东西可就多了。
走在路上想想一会儿就能见到父亲,我扬起了嘴角,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我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父亲的鬓角又添了多少白发。露水的路灯是橘黄色的,以前我竟从未发现过,橘黄色的灯使纷纷扬扬的雪也变成了温暖的颜色,竟让这飘雪的冬夜有了丝暖意。
我放慢脚步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捧在手心里端详。这时我身旁匆匆走过一人,那人可能是不习惯这里的冬天,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也就是一瞬,我猛然回头看向那略显佝偻的背影,那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单薄,就算周围被路灯镀上橘色的光晕也还是显出几分沧桑。我想喊声爸却怎么也说不出声来,那人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着,但我相信我不可能会认错,不知怎的,我竟然没有立刻冲过去而是看着父亲的背影呆愣了许久。
回忆铺展开来,我找寻到了记忆中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一直都很高大,他会走在我的左前方领着我和我说:“走,咱回家。”那时我只需要仰着头看着父亲挺的背影就好,根本就不用在意脚下,因为我知道父亲领我走的路必定平坦。
小时候总是想着快快长大,那样就不用天天领着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挣开了父亲的手,自己行走在大街小巷,只留给父亲我走时自以为潇洒的背影,却没有停下脚步来看看自己父亲的背影是否一如往昔,看看岁月是否有难为我的父亲,看看父亲的皱纹、白发。这以至于我连父亲何时驼了背、白了发、添了皱纹都不知道。
在路灯的笼罩下,雪中行走的父亲慢慢的在我眼中变了模样,那时他依然年轻,领着挂着鼻涕的小小的我,他笑着从口袋里变出一块糖,放到我脏兮兮的手里,看着傻笑着的我一脸的疼爱,我好像听见他对我说:“走,咱回家。”
看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父亲,我仰头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追上父亲夺过他手中的行李牵着父亲温暖的手,在他惊愕的眼神中说:“走,咱回家!”父亲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还和小时候一样黏人!”我歪头看着父亲笑着问:“是吗?我都不知道!”
是啊!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牵着父亲的手走街串巷了;不知道我已经不再需要抬着头看父亲;不知道父亲的身形已经略显佝偻……我本来应该知道的啊!我在长大时父亲也再老去,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却不愿去相信,一直骗自己一切都和小时候一样。
父亲抬头看着回家的路问:“你这么黏人,当我老了……”话没说完我就抢着说:“当你老了还有我啊!”说完才恍然明白,今天雪夜不寒不冷是因为有父亲在!
希望我能一直陪伴父亲左右,冬季不寒,四季如春,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