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鹏谈恋爱后的空闲时间都跟吴靖婧在一起，高中时代这样公开谈恋爱被同学传的沸沸扬扬。高二文理分科后，高考的压力阵阵传来，这些早恋苗头的学生都是老师眼里重点关注的对象。果然，老师联系了张展鹏父亲。

张展鹏回家跟他父亲吵了一架，大半夜跑来我家，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的手机间歇性震动，手指按键声沸腾不止。

“展鹏，睡觉吧，明天上课呢”。我睡眼朦胧，不想过问他这些事情，我也不敢过问。

“煜，接下来一周我都住你家了，时间也不定，或者更长”。张展鹏手指一边在手机上飞舞，一边脱口轻声说道

“好，钥匙给你一把”。我侧躺着回应道。

张展鹏每天下了晚自习很晚才回来，他要先送吴靖婧回家，再来我家睡觉，我刻意想等他，却始终敌不过困意，朦胧中很晚才听到细碎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他洗完澡，总是在我身边轻轻躺下，先瞅瞅我睡着没有，我躺在他身边放缓呼吸，佯装睡着，他看我安安静静得睡着，轻轻舒缓了一口气，才慢慢躺下。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我们上初中的时候，那会我是数学课代表，国庆假期结束，数学老师在讲数学练习册布置的作业，那次放假数学练习册我落在了教室，没有带回家，老师讲课站在我身边，发现我的练习册空白一大片。

“程煜，为什么连你也没写作业。课代表都没做，你们是不是大部分人都没写，不检查你们作业，就这么倦怠学习”？老师失望又气愤的当堂朝我咆哮道。我没有解释，内心十分抱歉，却又被老师这突如其来的一顿火气烧的害怕。

“还没有做的，主动站起来”。老师走上讲台，怒拍桌子吼道，吼声随着桌板震动声，惊呆了全班所有人。我低头不敢直视。

张展鹏那会坐在我前面，他慢慢站了起来，我悄悄抬头，全班就他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这节课别上了，去操场，跑到下课”。

我跟张展鹏在偌大的操场上一前一后跑着。“喂，你怎么也不写作业啊，你就是抄别人的也能写完啊，数学老师脾气一贯暴躁，你不怕她跟你爸告状嘛。”我在他身后喘着粗气追问他。

张展鹏停了下来，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轻轻喃语着：“我写了”。像风一样吹进我耳朵的话，又随着他的步伐跑远，我追不上他。直到梦醒，往事在目，依然是美好的岁月。

那个时候，我跟在他身后，却有了无尽的知足。

这周末，学生会组织了一场交流会，我到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推开门我看见张展鹏和吴靖婧坐在客厅里正看着电视，我有些惊讶。

“程煜，总算回来了，张展鹏说你今下午要开会，没想到开了整整一下午，我们等了你很久了。”吴靖婧跟我打招呼，依然是礼貌性的微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我把眼神投向了张展鹏，他刻意回避我的眼神。

“欢迎你来我家里啊，我爸妈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请你们出去吃吧。”我微笑对着吴靖婧以表示热烈的欢迎。

“张展鹏已经买好了，就等你回来吃，他还特意买了你家门口餐厅的啤酒鸭。”吴靖婧说道。

饭桌上，张展鹏一面殷勤给我夹菜，掩盖心虚；一面细心给吴靖婧夹菜，宠溺有加。我没有说话，他一直在主动找话题。

“程煜，我今天参观了你的卧室，你卧室里摆放了那么多以前的照片，张展鹏跟我讲了很多你们以前上学的事情，原来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有趣的事，难怪你们关系这么铁。”吴靖婧笑着对我说道，眼神有一股冷峻月光的凌冽，向我奔来。

“可不，不然怎么能成为铁哥们，我们就跟亲兄弟一样，是不。”张展鹏眼神笑眯眯飞向我，示意我接话。

“是是是，张展鹏很讲义气，也很专一用心，这么多年来我头一回见张展鹏如此对一个女孩上心，都带回家了，是不”。我说完瞅见张展鹏在我跟前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送走吴靖婧，我躺在床上，总是睡不踏实，辗转反侧，月光从百叶窗渗漏进来，我盯着墙上贴的那些我和张展鹏的合照，被冷清的月光反射进我的眼睛，我内心越发不安，想起吃饭时吴靖婧说参观过自己的卧室，心里顿生阵阵羞愧，就像光天化日下被人扒光又无处可逃的慌乱一般。

张展鹏睡得迷迷糊糊，又被我翻来覆去弄醒，“煜，快睡吧，我今天好累了”。他唤我早睡，声音压抑着烦躁。

我侧过身，冲着张展鹏说道：“展鹏，你明天回家吧，你一周没回家了，别让你爸担心，他今天还打电话问我了”。

张展鹏没有回应我，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第二天晚上他回了家。

他跟吴靖婧恋爱后就完全荒废了学业，进入高二没几个月，刚刚及格的数学和物理成绩又回到原点，之前的付出全部白费，成绩如掉下悬崖般下坠，他没心没肺的毫不在乎这些，依然我行我素，乐不思蜀得谈着恋爱，打打球，偶尔再打个架。我每天唯一能见他一面就是他送咖啡的时候，我决定要找个机会提点提点他。

这天晚自习下课，张展鹏因为成绩下降，跟家里闹了矛盾，他要去我家避避风头，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深秋开始湿冷的天气，湿漉漉的地面，空气阴冷刺骨，两个人步子都很缓慢，我在寻找说话的突破口，他也心事重重。

“煜，有个事你得帮帮我”。张展鹏欲言又止，终于结结巴巴得开口，语无伦次，眼神有些涣散，他第一次这么放低姿态的求我。

“这个好说啊，我正要跟你说呢，期末考试前哥带你复习啊，考好了你爸就不会骂你了，少跟你爸吵架，也别多在意你阿姨的碎碎念”。他的态度正中我心意，我顺着他的话开始唠叨他，他一言不发，听我唠叨完，但脸色依然紧绷。

“这样吧，我给你列个学习计划，我们按重点一点一点复习”。我继续补充到，张展鹏依旧闷声不言。

我盯着他，感觉到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想法越来越张狂，在他没开口之前我赶紧拒绝道：“我，我不帮你舞弊啊，期末考试被抓是要开除的，我胆儿小”。

“煜，借我点钱吧”。张展鹏语气卑微到极致，他低着头说道，昏暗的路灯看不清他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找我借钱。

“需要多少？”我毫不犹豫开口，准备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借给他。

“前两天打球，跟人抢篮球场，打了一架，一时失手把人打进医院了，伤的有点重，得赔点医药费。”他把事情缘由慢慢说清楚。

“难怪前天听说操场上有人打架了，我还担心是不是你干的，果然是你”。

他一直点头，不再多说话，我们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回到家我把爸妈给我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都给了他，总共两千块。

“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明天再去取点，卡里还有钱”。

他眼神里充满着感激，冲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我好哥们儿，这个紧要关头也只有你能帮我了，这些已经够了，等应急完，我就还你”。

“不着急不着急，那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晚上我帮你看看功课”。张展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措手不及，他的胸膛很厚实，心跳很快速，呼吸略微急促。

我把手慢慢放到他的腰间，第一次轻轻搂着他，手指颤颤巍巍，指尖捏住他的衣服，他感觉到我抓着他衣服，他双臂抱得更紧了，似乎是在回应我，这拥抱在我渴望之外的范围内闯了进来，这一刻我忘记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哪怕冬夜里再寒冷，我却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