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离开消逝将会是你的曙光,那我会心甘情愿,笑着走向我最后的刑场。
――题记。
我是常人眼中隐于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平凡到很平凡。我是这座城市千百年来的见证者。寸阴难复,白驹过隙。我已忘却了自己生于何时何地,亦忘记了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神圣,肩负的使命。
我独自游荡在摩肩接踵的喧闹街道,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和争吵。我漠视地走过,带着孤傲,嘲讽正在发生的全部。
我仿若一只幼小的兽,能听到人类内心深处的声音。我曾偶遇过太多黑暗罪恶。这空气中弥漫的腐朽,使我恶心呕吐。我看到过,太多内心扭曲的人格患者在不见天日的潮湿角落里谩骂诋毁,可笑麻木地攻击周遭一切。 我看到过,那伪善的面容换得了众人信任,肆意的践踏着可贵真心。我看到过,愚蠢的人被狠狠利用、无情抛弃却不自知。我觉得呼吸困难,面对这一切。我即将窒息,因这世之温蠖。当我深陷此番囹圄,面临心智的全盘崩溃,来自远古的沉重声音传来,它反复着一个音节“忍”。我似乎恍然懂得了爱新觉罗·玄烨幼时的悲哀。逐渐的,我能够平静地像看滑稽影片那样,淡然自若的看着他们的尽力演出。
我以优雅的姿态端坐于古老的铜镜前,我已记不起昔日稚嫩青涩笑靥。我凝视镜中所见,愈发精致的五官妆容更加蛊惑了妖魅容颜。原本及肩青丝不知何时蔓延到腰间。熟悉又陌生,这是我的感觉。不经意望向镜中那双眼,其间却似有迷雾浮现,不见深浅。
我是一个夜盲症重度患者。黑夜降临,把我视线所及笼罩了一层厚重黑纱,不见光亮,沉闷到压抑疯狂。我似是在囚笼中苦苦挣扎、被铁索束缚了自由的断翼之鸟,在一条沿着漆黑无限延伸的路上跌倒爬起,循环往复。最终被一堵堵冰冷的墙围截阻挡,碰撞发生,没有惨叫哀嚎。我已疼到麻木,最初的痛感已离我而去。粘稠的液体从额间流下,腥甜的气味混着泥土环绕在我的周身。苦痛使我寸步难行,我开始怀疑自己,反思过往。
不同于黑暗的色彩逐渐在我眼前浮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明媚的光了。
我于隐约中听到铁轨铺设的响声,我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源于心底的欢笑,我看到了人们灵魂深处灰暗散开……
头顶墨云散去,我的身形在晨光下显现,又在慢慢变得虚无淡去。瞬间我明白了自己的宿命。我本人类内心深处痛苦、焦虑、虚伪、黑暗的化身,我的命途注定坎坷。我在历史长河中穿梭了千年,一直静待海晏河清。
霎那间,脑海中零星闪过我在人世间的各种片段。马车承载着秦琅琊郡的烜赫辉煌从我面前奔驰而过,辘辘的黄包车轮声带着岛城民国时的激昂在我耳旁响起。我曾多次地想奔向光明,却无果而终。而今,这个时刻到来,地铁开通,鸣笛声划破天空的阴霾,涤尽心灵尘埃,宣告着这座古城新时代的和谐繁荣。我找到了那缕久违的温暖阳光。
我仿佛能看到未来地铁上发生的场景。地铁上流动着书本,阿米尔和哈桑的结局被改写;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不蹈覆辙,携手走到阳光下。陌生人在这里交汇,点头致意,互道一句:你好,遇见。人们在这里遇见爱,继续爱。
地铁满载鲜活的美,真挚的爱,驶向前方。
时代的钟声在敲响,荒诞之歌曾回荡。我执着地孤独走向前方,走向我死亡的域场。身后熹阳初生,地下列车满载鲜活驶向希望。我热泪盈眶、面带微笑,最后一次拥抱,我千百年来寄居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