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是神馈赠的光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吧!有的人是小遗憾,比如错过了什么美食,失去了某次机会,而有的人,则是终生无法释怀的憾事,比如失去了在某个城市发展的机遇,放弃了读书机会,或者是,错过了某个人…

  我一直以来为两件事深感遗憾,一件是在高中时期,我选择了看似稳定的所谓“铁饭碗”而没有读大学,每每看到大学生青春洋溢的样子,我都难掩内心的苦楚.进入社会后,我渐渐明白,没有什么铁饭碗,只有内心的知识和经验才是可以支持你走向更远的地基.大学像是一座桥,没走过这座桥的人,永远无法目睹河对岸的风光.当你听到他们在谈论4、6级考试,微积分的公式,而你连一个简单的英语单词都需要想很久才能明白它的意义.差距显而易见.为了生计,再也没有4年让你去追赶这段距离,失去了那张资格证去看到很多的可能性.

  第二件事远比第一件更能令我体会什么是遗憾,那就是错过了一个人.

  在初中的年纪遇见了他,坐在我身后爱恶作剧的男同学,却格外懂得我每一个情绪的转折,那时候青涩的感情像一颗未熟的苹果,谁也没勇气去咬第一口.后来在我选择远走他乡工作的第一年里,这颗苹果红了半边儿,于是我摘下来送给了他. 美好的爱情总是发生在故事的开始,在经历一系列误会和狗血的兜兜转转后,在我们相识10年后的那个夏天,还是头也没回的说了再见.我记得那个夜晚,外面的风裹杂着街边儿烧烤摊的油烟味,从窗户里撞进来,让人无处闪躲.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按下了删除键,那个瞬间我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格外的亮,折射进眼泪的光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人总是在沉浸在幸福里去思考可能会不幸的线索,在失去幸福后用力捕捉可以再获得幸福的可能. 之后的岁月里,我常常回忆往事时感到面对时光和失去的无力感,那种感觉像是闭着眼睛回想往事岁月,忽然在这段时光里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你凝视它,却知道你无法将它填满,这种无力感让你想要吃一颗后悔药或者拥有一台时光机器,但是明天的阳光照进窗户,日子还是要按部就班的过.就这样,每一次想起的心痛铸就了遗憾这件事,而遗憾,是很多人最无法面对的情绪.

  那天喝多了一点酒,没忍住拨通了那个号码,熟悉的声音让人忘了该怎么去寒暄.我曾经相当看不起酒醉后打电话这个行为,但是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去做,借着酒精麻痹自己的时候去做我们平日里不敢亦或是讨厌的事情.电话里他显得格外温柔,轻声的问候和道歉,满满的愧疚和后悔,电话两头的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像是隔着银河,都知道即使说出我爱你也不能再相遇.所以那句我爱你变成了对不起,变成了谢谢你,变成了祝你幸福、望你喜乐.挂断电话后,时间像是凝固了,那份记忆里的遗憾变成怪兽,想要吞噬掉自己,但是残存的意志力说:别回头,你现在过的很好,身边还有爱你的人.

  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有朋友问,你有想过再去找他吗?我点点头说,但我不会去找他.张爱玲把爱情比作白月光,朱砂痣.把生活比作白饭粒,蚊子血.失去未必就是失去,人生何其漫长,相遇未必在此时.何况真的回头,遗憾已经在哪里了,那是我们一步步走来的路,谁也填不满那个黑洞,没准还会把白月光变成白饭粒.爱情的美好在于杜撰,像是诗歌,电影,小说.而这一切产生的原因,不过是我们的想象.

  因为那份遗憾的存在,我们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在心底说出那句:“如果我当时… ”开头的句子,而正因为有了这句开头,后面的句子才足够美丽.人们都喜欢将未拥有的事物渡上一层美好的滤镜,但仔细想想,现实往往让人绝望.陈白露在《看日出》里写过:这么好的男人,做丈夫可惜了.我深有同感,美好到事情让它一直美好的办法只有别得到,或者是适时的放弃,像是开的正艳的花,你折下它就会目睹它的凋零,而你只是路过,就只会看见它的绽放.想像是神赋予人最美好的礼物,拥有这个能力的我们可以用它来舔舐伤口,抚平不甘.而遗憾是神在赠送这个礼物时,打开门那一刻照进来的光.不试图填平遗憾,而是选择接受并体会因遗憾而可能产生的美好.

  后来我没有再拨过那个电话了,逐渐也开始忘掉了其中几个数.而我一直记得那个夏天,和他相遇时,他在打篮球奔跑的样子,记得那个冬天我裹着外套与他通话,舍不得挂掉,怕进电梯就没信号而站在楼下冻到最后说不清话.记得有一年春天啊,我去看望当兵的他,他背着枪急匆匆跑向我而我只是哭.还有凌晨拽我去吃宵夜我眼睛都要张不开而他却喝着啤酒在一边笑话我的讨厌样儿.还有第一次被他紧紧抱住喘不上气,与我吵架放不下面子说对不起却红了的眼眶,还有,那晚电话里他说,我们都要往前走,千万别回头,只有你不回头,我才能觉得没那么遗憾…

  以前我喜欢月亮,我想要变得优秀让月亮奔我而来,后来我明白了,奔我而来的月亮还算什么月亮,而我只需要优秀就好,月亮就让它继续去做它的月亮. 遗憾是谁都有的,而沉湎于其中只会让我们忘记眼下要走的路.珍惜当下的时光和人,偶尔用:“如果当时…”的句子开头为我们的生活带来慰藉,这就是遗憾能在我们生命中绽放的最好方式,带着只是路过了这枝开的正好花朵的遗憾,才能去看接下来更美的花海,这才是成长中珍贵的钥匙,来用它打开下一个幸福大门.

  就让月亮永远让他的月亮吧,人生海海,憾事何其之多,而美好又何其多之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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