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从昨天凌晨三天走了以后,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之前的24小时,对于威哥来说一定是刻骨铭心的。
8月31号下午五点多,威哥发微信告诉我吃完饭回家,七点多又发来微信:我在医院了,我妈吐血了。我着实吓了一跳,阿姨一直在住院,从我认识威哥,阿姨已经住了几次院了,但每次威哥都说没大事,轻描淡写的。
我在家坐立不安,提心吊胆,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干着急。快八点的时候,威哥发来微信:我打120去市里了。我就知道情况又不好了。我给威哥转了两万块钱。大约八点半的时候,我问威哥转到哪家医院了,要不要去陪护?十点半威哥回复我:疫情期间,不能陪护。然后退还了我的钱,说:你拿着钱,有需要跟你说,你也别着急。然后告诉我他今晚回来住。我听威哥说要回来,心里一下就踏实了好多。快十二点的时候,威哥说他准备回来了,路上我们聊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情况。
威哥的痛风犯了,走路一瘸一瘸的,腰也疼的要命。我让威哥去洗澡,然后给他搓了药油,又做了热敷,我俩又聊了会儿,大体知道阿姨生病的过程了。
热敷完,我说睡吧,威哥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说:我先歇会儿。这男人真是累坏了。慢慢睡去,我感觉威哥手机震动,威哥起身接了电话,我拧亮台灯,听威哥说: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威哥对我说:我妈又吐血了,我得赶紧过去。我起身给威哥找好衣服,发现威哥之前放在桌上的现金只剩下零钱了。我问威哥:你没有现金了吗?威哥回答:嗯。我打开床头柜抽屉,抓出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威哥。嘱咐他:到了告诉我,你自己稳住。威哥说:好。
我无法入睡。三点四十五,威哥发微信来:到了。你睡吧。四点四十五,我问威哥:情况怎么样了?威哥没回我。早上快八点的时候,我又问威哥:阿姨好转了吗?威哥说:不太理想,抢救了一夜,到现在还不能止血。我心里发慌,说:我过去陪你吧?威哥说:不用,你看好孩子看好家。
中午十一点半,我问威哥:走进展了吗?威哥回了条语音给我:刚停止呼吸了,我一会儿找车往回拉了。威哥的声音还留着哭过的痕迹,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泪如雨下。我给威哥打了电话,威哥说:亲戚朋友都在,人很多,你看好孩子看好家,别担心。我哭着说:知道了。
所以女朋友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个朋友。不过我也知道我没什么身份,去了尴尬,威哥也尴尬,啥也不会,再添乱怎么办。我一下午没再打扰威哥。但我想着,人回来了,肯定得回家搭灵堂啊,我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四点半的时候,我装了一瓶牛奶,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现金,走去威哥的小区。然而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威哥家楼下静悄悄的,车位上也没有威哥的车。我只好往回走,我抬头看着日暮时分的天空,云朵飘浮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想去一个人的身边,好难啊。
快到我家小区的时候我问威哥:你们回来了吗?威哥说:回来了,下午就回来了,一下午忙的一直到现在,刚坐下。在灵堂这儿呢。我才知道灵堂设在医院了。我问威哥:今晚你就在医院了吗?威哥说:对,这两天都在,后天回去。我说: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需要换洗的衣服我就给你送过去。威哥说:嗯,你俩多吃一点。
想到威哥的江湖地位,灵堂搭好了,估计亲朋好友也都来吊唁,势必是忙的不可开交了。晚上十点半,我才发微信给威哥:现在你那儿没有那么多人了吧,安静下来了吧?威哥说:朋友都刚走,剩下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夫陪他。闲聊了几句后,威哥跟我聊了些心里话,我听出了他心里的自责和内疚,我能做的,只是隔着屏幕宽慰他而已。
早上不到六点半,我跟威哥说:把地址给我,我给你们四个点早饭。威哥说:吃过了,妹夫买的。你多睡会儿吧。快九点的时候,威哥说他下午回来洗澡换衣服。我以为的下午是四五点钟,所以一点去买了排骨,想煲排骨汤给威哥补补,可没想到我买排骨的时候,威哥就回来了。我推门进家发现威哥的鞋在,威哥洗澡的时候,我整理好威哥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票据和钱,准备好威哥要穿的衣服,给威哥接了一杯水,从冰箱拿了冰好的茉莉花茶。威哥洗完澡出来,看着状态还可以,轻描淡写的问我:上午都学什么了?学会了吗?然后开始回复微信,我在威哥身后抱了抱他,其实我知道他不需要,我的一切他都不需要。然后威哥问我中午吃了什么,我说楼下吃了面,你呢?威哥说:盒饭呗。我看着威哥穿好衣服,帮他戴好孝,让他喝了水,带上茶,叮嘱他多吃饭,然后威哥就走了。看见威哥,我才能踏实。
晚上十点过,我问威哥:今晚有人陪你吗?威哥说:跟昨天一样。聊了一会儿,觉得威哥状态还好,比昨天轻松些了。然后威哥跟我说,他哭不出来,怕别人笑话他。我说:真正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那些没经历过的人,凭什么笑话你。其实我知道,是还没到最后一刻,等到入土为安,再也不能相见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哭的很动容吧。
所以,明天才是撕心裂肺的日子。
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