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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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小龟。

不经意间,我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只小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将要去哪里,因为好奇,我打断了它的行程,把它拎进了屋里。因为它身上泛着金光,我叫它小金龟。

小金龟真小,似乎比一元钱的硬币还要小。但样样俱全,背上五边形六边形的图案让人想到古老而神秘的占卜。小龟样子老成,长脖子长腿,特别是尾巴,又细又长,好像一只小老龟。

我给它配了小缸,里面放上一些鹅卵石,放了水草,小龟俨然有了一个家。从来没养过小龟,不知道它会吃什么。上网一看,似乎它什么都吃。我先是放了各种素的:米,饼,点心,菜叶,草叶……生的熟的都有,但小龟似乎不屑一顾。然后我把素的换成荤的:猪肉、牛肉、羊肉、鸡肉……生的熟的都有,并且切做细细的小块。但小龟似乎并不领情。几天之后,老公着急起来:这样下去,岂不饿死?或者,它是想走?

正值17年的酷暑。我把小龟又拎到小院子里,对它说想走就走吧。小龟呆着不动。我看着炙热的大地和蒸腾的空中,感觉户外的小龟瞬间就会蒸发(我完全忘记它本来就在院子里的),于是我又把它拎进了屋里。

有一天,我刚下班回家。老公眼睛亮亮的说:老婆,你再也不用担心小龟不吃东西啦!看我一脸懵懂,老公神秘兮兮的说:你等着哦。过一会儿,老公从院子里捉回一条小蚯蚓,放进了小缸。蚯蚓不会游泳,拼命挣扎。本来呆若木鸡的小龟突然脖子一伸,小眼睛滴溜溜转起来。观察了一会,小龟迅速游到了蚯蚓面前。它先是呆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住小蚯蚓的一头,突突突就吞了下去。我一边看一边觉得恶心和残忍,另一方面又觉得小龟动作太迅猛,像一个杀手,哪里有我们想象中的慢腾腾的乌龟形象。后来看得多了就习惯了。我们的心原来是很容易麻木的呀。

小龟像其他龟一样,看起来有点猥琐。稍有风吹草动,它就迅速的把头尾和四肢缩进了壳里,任你怎么动作,它都保持原样,装死耍赖。等到觉得安全了,就鬼头鬼脑的伸出脑袋,东张西望,小眼睛里闪着机警的光。

小龟并不老趴在水里,有时候它会爬上鹅卵石,伸长脖子远望,似乎在想念远方。那寂然凝思的样子让你觉得它在期盼什么向往什么等待什么。是期盼外面的世界?是向往阳光与海风?是等待远方的亲人?还是缅怀曾经的岁月?

我们看得有些惆怅。儿子说:放了吧,来是缘分,去是缘散。反正我们也不是养宠物的人。于是我们决定放它走。

放它去哪里呢?

我们先是想到身边的地方。儿子说:放金钩河吧,或者未名湖,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看。金钩河和未名湖是我们单位的两个小湖。金钩河因其形像钩而得名,河边建筑古色古香,是校园里一块圣地。夏日鱼戏莲叶间,金钩河使学生们路过驻足流连忘返。未名湖在教学区和宿舍之间,上面有一座名为三省桥的小石桥,周围垂柳环绕。一些学生闲暇的时候喜欢静静的坐在那里读书。河湖与校外的一条大河明通或暗通,河水湖水也变成了活水。可是现在校园正在重建中,湖水和河水都脏不可看。我们呆立了一会儿,实在不敢把小龟放进去。

我们捧着小龟走上太东路。印象中沿着太东路有几条河,也曾记得有一些钓客钓鱼其中,想来水质还可以。太东路以北变化很大,许多厂房似乎是一夜建成。我们看了几条河,不见钓客,但见河水发绿发黑,上面飘着一层层绮绿的油腻。偶有河水不黑不绿的,但水面死气沉沉,似乎充满危险。我们看看河,看看小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儿子说:为什么不送去埭川呢?老公说:那里更脏,居民什么都往里倒。儿子又说:西塘河大,又是活水。我说:那里太大了,水流又急,四边都是峭壁般石头,小龟想爬上来晒晒太阳都不容易。儿子火了:你们想怎么样啊?那是小乌龟呀,它本来就属于河里的,怕这怕那,你们又养不好,这算是对小龟好吗?我们夫妻俩面面相觑,想起儿子刚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又何尝不是担心这担心那。如今儿子经过一年的锻炼,各方面都成熟了很多。

好吧,我们就去那里放生。当我把小龟放进水里的时候,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的游走了,留下一圈一圈的细小的水纹,最后水纹也消失了。我恨恨的说:这个没良心的。老公一脸不屑:你除了看看它,又没喂过它,有感情的话也应该留恋我好不好。以后不许再捡猫呀狗的,每次捡回来又不管,白白增加我的负担。看着老公恨恨的样子,我内心暗笑:老公总是讨厌我们捡动物或买宠物,但只要进了我们家门,老公总是悉心照顾。

小龟走了之后,我一直有点惦记,不知道它在那样的环境中怎么样了。

我们的生活水平似乎提高了很多,我们的环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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