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快四年了,那些深夜痛苦的绝望,白昼失神的伤心,现在想来仿佛是昨天。
我至今还记得,2014年6月5号的那天,整个天空蓝的那样温柔。然而,摸着你逐渐变得冰凉手掌,我的心,我的神智,也逐渐坠入寒冬。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曾经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着我离家远行的你,终于成为了先离开的那一个。你真不愧是当过兵的硬汉啊,铜筋铁骨,坚硬如铁。即使是离开世间,也是疾迅如风,快得甚至来不及给我留下只言片语。徒留我在身后撕心裂肺,也迈不过这生死的高墙。
“你要坚强,你还有妈妈和奶奶...”
“你是你爸爸生命的延续...”
一系列包含着心疼的劝告不时地在我耳边响起。劝说的人内心都应是特别强大吧,不然言语中怎么会透漏出对生死的云淡风轻?
你是不是想要锻炼我的心智啊?想让它练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铁心?要不然为何这四年的时间里,入梦的次数寥寥无几啊。
我记得最后一次梦到你,是回到小时候了。那时候我总是赖床不起,你招呼我起床总是要招呼好久。
“老姑娘,起床吧,太阳照屁股了...”
“我困,再睡会...”
“那你睡,爸爸把衣服给你穿上,说好的,穿完衣服就起床...”
“嗯。”
“这样不行啊,爸爸总是要离开你的...”一声叹息略过,而后,漫天的黑暗只剩我一人。
“我穿好衣服了。爸爸,你在哪?别不见我!”
梦境的结局,是幼小的我在黑暗里,哭的凄惨,却再也等不到你安慰的怀抱...
家乡的花盛开过四次,亦凋零四次。你走得太过着急了,错过了太多夹杂在这盛开与凋零间的风景。
小姨的宝宝自从会爬以后,一天比一天淘气,活泼好动的样子像极了你最喜欢的小孩子类型;小舅现在跟女朋友黏黏糊糊的,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一起奋斗着;孟老姑跟男朋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你的大姑娘现在早就不是当初整个家族里年龄最小的小屁孩了,反倒是升级成整个家族新一辈里年龄最大的单身狗。
这风景太过美好,以至于深夜偶然浏览到你的空间相册,看见你的照片,被禁锢太久的眼泪裹挟着伤心铺天盖地而来,一举击溃了我欺骗自己已经完全遗忘的谎言。
深夜里,看着照片里你的样子,我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一向不聪明,还很傻,明明知道对话框只有我一人在自说自话,却仍然不断地给你发信息,希望会得到零碎的回复,哪怕是被盗号了也好。可是,你的头像,黑了四年,从未亮起。
我也知道,你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可是,在灵魂里,却日渐清晰。
一件旧物,便可牵出一段幸福的陈年旧事;街上孩童一声爸爸,就可扯出那些有你在的曾经;然后,泪水就会漫上眼眶。这时候必须得使劲去眨眼,才能不让那些伤心坠落一地。
爸爸,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