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是不是神经过敏!好男人就都是负心汉?不要总拿自己的镜子照别人。我知道你吃过男人的亏,那不都是时代赶得?现在,可不是赶上好时候了?就没必要害怕这个担心那个了!人家林子潇,都答应给我们养老送终了,我当然要认这个女婿了。你要不认,那是你自己的事!”
姚石头摊牌了,在女儿的感情问题上,他现在必须亮明态度。自己的女儿,都已经是人家的人了,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自己,也就没什么后路可走。
“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不要脸?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认了个女婿,也不知道害臊?怎么,嫌我姚青青没给你生个男娃,怪罪我没给你们姚家留后,见个男人,就巴巴的认女婿?我肚子不争气,你这把老骨头,更不争气!更不值钱!”
姚青青看到姚石头倔劲上来,心里堵的难受,对着自家老头子就是一顿怼。
“值钱,你那个笨女儿,都已经是人家林子潇的女人了,我这个老头子,还在人家面前争什么气?值什么钱?林子潇这孩子,好不好的,咱都认命吧!”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姚春桃这个贱丫头,真就成了林子潇的人了?那个死妮子,真把自己,全都交给那个挨千刀的林子潇了?”
姚青青闻听事情的严重性,眼泪都掉下来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和林子潇好怎么了?无非就是担心,咱姑娘被林子潇害了。我看,咱也别把人家孩子想那么坏。平心而论,林子潇那孩子,也很好嘛,高高大大的,脾气又好,而且这大学把里攥。咱春桃能和他走在一起,谁说就不一定是福气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还是让他们拿主意的好。”
姚石头最不能看到自家女人哭,马上和颜悦色的安慰一番。
“就算什么都好,咱姑娘,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把身子交给人家,这也太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咱们老人呀!这是多大的事啊!这亏,吃得也太大了,以后,咱怎么和人家谈条件?”
听到姚春桃如此犯浑,姚青青顿感自己矮了半截,说话都没了底气。
“只要有的谈,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青青,闺女也大了,儿大不由娘啊!孩子们,总归要对自己负责任。既然他们认准的事,咱们做爹妈的,也是不好更改不是?咱们也别生气,现在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要瞎掺和。等两个孩子考完学回来,我们两家老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不就行了?”
姚石头又在宽慰自家女人。
“谈谈就谈谈!我们女儿那么漂亮,要是再考上大学,那可是才貌双全。他们林家,不磕着头进来求咱们,这门婚事,我还不答应呢?哎,都怪这臭丫头没保住金身,我一想起这事,就有些气短。等这丫头骗子高考回来,看我怎么修理她!”
姚青青咬着牙,跺着脚,一个人在那里穷发狠。
“其实,我们还是有主动权。林家有个好儿子,可他们都是没本事的主。我看他家呀,就连一百块钱也拿不出来!他林家就那山上的半亩薄地,还有家里养着的三五头羊,能攒下几个钱?”
姚石头一说起钱来,看似佝偻的腰杆真就直了几分。
“老头子,你这倒不是说大话。你这一年多的采石场干下来,咱们家可有四千多块钱了。这林子潇考上大学,还不处处要钱花。咱们只要帮衬一下子,那林家,还不乖乖地看我们姚家的脸色?”
姚青青一提到钱,也立马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焕发。
“那个时候,咱女儿大学考上考不上的,都不害怕他们林家不认账,看他们,拿什么驳咱们姚家的面子!”
姚石头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也是精神抖擞
“我再领着咱这水灵灵的姑娘,上他们林家要个光明正大的名分,这俩孩子的好事不就成啦!对了姚石头,别那么乌鸦嘴!什么叫咱女儿那大学考上考不上的?我一个女知青生下的女儿,还赶不上林家,那个睁眼瞎的老太婆下的崽子?”
姚青青两个大眼睛瞪的老大,愤怒的看着姚石头。
“赶得上赶得上!算我姚石头嘴笨!好吧,我将功赎罪,这就上采石场背石头挣钱去!你快给我下碗面条,我好吃了再走。现在这肚子真饿啦。”
姚石头摸了摸肚子,又可怜巴巴地,瞅了姚青青那还有些姿色的脸蛋,心里有一万个喜欢满意。
“这大半夜的,你想钱想疯了,哪里还有石头可背?挣钱,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十几里山路走来,还是休息要紧。你还以为你姚石头年轻呐?”
姚青青一脸的担心,满眼的埋怨,更是心疼自己的老伴,也就撂下了脸子。
“青青,你是不知道啊。现在采石场接了一个大活,这狗日的吴劫富,要发大财了。江苏省的一个大客户,整船整船的要买这石头,这采石场白天开山,夜里装船,连轴转呢。这孩子们高考之后,那就需要大把的票子支持他们。我姚石头,没别的本事,出力挣钱,可是绝不能落在别人后面。我这就到吴劫富山上报名去,要个晚上装船的名额。”
姚石头却是急不可耐,摆事实,讲道理,无论如何也要上山。
“哎,石头啊,这一辈子,苦了你啦。我一个女知青,庄稼活也干不好,出力又腰里薄,这个家,可是辛苦你啦。我这辈子,跟了你这么个好人,也算值了!”
姚青青说到这里,就想抹眼泪。年轻时候想的高,被吴劫富骗了,却阴差阳错跟了没有大本事的姚石头。
可是平平凡凡过了大半辈子,却感觉,这样的日子也很舒心。自己那样一个名声不堪的女人,还能让一个男人宠一辈子,实在也是值了!
“青青,怎么还就哭起来了?哎呦呦,你们女人,心就是软,读过书的女人,还真是婆婆妈妈多愁善感。青儿,能让你一个喝过墨水的女人,死心塌地的跟我一辈子,还给我生了那么一个漂亮的闺女,我姚石头这辈子值了。要是咱女儿,和那林子潇这个准大学生处上对象,咱两个人脸上,还真是有光啊!哎,越是好日子来了,咱越要开开心的过,攒着劲的过!青青,快给我做饭,我姚石头就要和这石头干上一夜。”
姚石头意气风发,又去催着女人赶紧做饭。姚青青擦干眼泪,跑去了厨房。自家男人这么上进,还都是为了孩子好,她没有理由不支持。
一会功夫,满满的一碗鸡蛋面下肚,姚石头更有精神了。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山去,抢一个夜里装船的名额去了。
姚青青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安全,姚石头也都满口答应下来。
一里外的采石场里,好不热闹。酒菜飘香不说,一个模样俏丽的女人,红光满面中舞姿曼妙,顾盼神飞,赢得了在座的三个大男人的热烈掌声。
“张美丽,我吴劫富今天谢谢你。咱们今天把酒喝好了。吉时一到,德才德旺去放炮,你张美丽就给我可劲的吹。我今天就是要放个大炮,给我儿子高考打打气,好让我们吴家第一个读书人一鸣惊人,旗开得胜。美丽,也别挑了,吉时就要到了,咱们喝了这杯酒,放炮的放炮,吹唢呐的吹唢呐。”
吴劫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德才德旺更是不敢怠慢,乖乖把酒喝光。张美丽也收了腰停了舞,端起酒杯豪饮而尽。
吴劫富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三十八了。
“德才德旺,咱们山上,你可是把人清干净了?咱们放炮,可是最怕炸了人。我们求的是财,可不能马虎了。我今天让张美丽过来吹吹打打,不仅是助兴,也图个吉利。”
吴劫富端起架子,对着两个狗腿子,又念起生意经来。
“吴叔,我们兄弟俩办事,你老人家一百个放心。咱们夜里,是不让人上山的。咱们山上的工人,除了码头上背石头装船的人,其他人早就回家了。”
“最近山上忙,这些人白天挣钱,也都拼了一般的不要命。现在,早就回家搂老婆睡觉了。”
吴德才吴德旺满脸堆笑,马屁拍的震天响,为了黏在桌上多喝两杯,也就大包大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睡觉好,咱们忙活咱们的,一切都按计划来。”
吴德贵放心了,就吩咐德才德旺去点炮。又让张美丽拿好唢呐,开始吹起了《百鸟朝凤》的曲子。
吴劫富端起酒杯,灯下观美人,美酒润花心,实在舒服呐,不禁感慨,钱这东西,实在法力无边,今后一定要多放炮,多采石头,把钱挣足挣够。
又一想,山上放完炮,无论如何,要将张美丽留下来。我吴劫富手里有那么多钱,咱的用他推推磨,找点乐子。他就开始拼命喝酒,也好酒壮色胆,强行好事。
“轰······”
山上一阵巨响,吴德贵感觉自己身子晃了晃,知道炮放完了,心里美滋滋的盯着张美丽看。张美丽还真被看得俏脸绯红,又大汗淋漓,正想着如何脱身。
“吴叔……吴叔叔……大事不好,好像有个人往山上走,被石头崩到了!”
吴德才吴德旺,飞一般的冲到山上的石屋里,惊恐万分的支支吾吾,两腿打颤。吴劫富大惊失色,酒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张美丽的唢呐戛然而止。
“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
吴劫富一声怒吼,一个飞踹,将德才打翻,又一个大耳刮子,甩在了德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