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伟大的身躯,遮住的阳光越多,他所留下的阴暗面也就越大,所以,在表面上繁华鼎盛的钧天城下,也有我们这些衣食皆忧的人啊!”
一个老乞儿边在墙根底下晒太阳边嘴里嘟哝着,他的乱蓬蓬的灰白头发下是沟壑纵横的一张老脸,浑浊的双眼无精打采的望着眼前的破碗,碗里只有几枚铜钱,他不由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怀里那系着个脏酒葫芦的木棍搂得更紧了,虽然是大夏天,他没由的感到有些冷,也许是饿得没有安全感了。
“我说老根呀,你一个老乞丐,成天还老掉书袋,咱别装了不行吗,有点墨水也没看你像张瞎子一样算个命,更别说像白先生那样教几个娃娃识字呢!”
老乞儿旁边大咧咧蹲着个少年,边叼着根草棍边数落着身边的老乞丐,少年也就十五六岁年纪,赤裸着上身赤裸着脚,唯一一条遮羞的裤子还漏洞百出,本平常的小乞丐却分外引人注目,只因为身上、脸上、凡是裸露出来的肌肤全纵横交错的布满了疤痕,或深或浅,一道道触目惊心,本来清秀的脸庞就因为几道伤疤而显得邪气外露。
老乞儿听了少年的话两只浑浊的老眼幽光一闪,一边艰难的起身一边嘿嘿笑道:“小刀爷,您不知道,老根肚子里学问大了,话说学问也不能能当饭吃不是?你看张瞎子算命能赚几个钱,前几天给个水灵姑娘算卦,后来眼馋了忘了自己是瞎子,非要给人家看手相,结果挨了两耳光,再说那卖劈柴的白老粗,屁的先生,老实砍柴卖柴得了呗,非要给这帮穷孩子教书,可他那是义务教育,也没见哪个小子出息了懂个事理孝敬个馒头,别看老根我要饭,但客源稳定,收入固定,吃饭不愁,要不您跟我一块儿得了,就你这体无完肤的可怜样,要饭来钱肯定快……”
老乞丐说得兴起,吐沫星子无死角覆盖了少年一身,少年躲闪不及,马上叫停道:“停停停,老根,你先歇会儿,既然你都说你这营生来钱快,那把这个月的保护费交了吧!”
老乞丐顿时愁眉苦脸的道:“小刀爷,老根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我这一身破烂,一把皮包的骨头,早饿得活不过今天了,这保护费俺是真交不起呀!”
那少年啐了一口道:“少他妈装可怜,我刚才都听到你那酒葫芦里咕咚乱响了,有钱买酒喝,没钱交保护费是不是?今天小爷倒要看看你这身老皮底下到底是肉还是骨头!”
说着,那少年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来,别看少年衣衫不值一文,这把匕首却寒光凛凛,倒值几个钱。
老乞丐边退后边摆手道:“你看你,还没唠两句呢就又动刀子,小刀爷,你去找那年轻力壮的去收保护费好不好,老根我有今日没来日了,就饶了我吧!”
小刀疤冷笑道:“少来这套,你还别激小爷,小爷还就和你们这些妇孺老幼杠上了,你是要命还是要钱吧!”
老乞丐又退了几步,看着不依不饶、眼露凶光的少年,吹着胡子道:“你这没良心的,老天怎么就不收了你呢,想当年你刚来西北窟,眼看就要饿死了,还不是我们这些好心人救得你,今天就叫你看看老根肚子里的货有多少,咱先从白大娘把你从野狗嘴里抢过来说起,那时你也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混蛋娘们扔泔水桶旁边,要不是老子学问大,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你已经被狗吃了成了狗屎,然后被改不了吃屎的狗反复吃,反复成为狗屎,如此轮回无穷尽也,碰上老子你真是撞了狗屎运了,咱们再说说老子为了给你找肉吃挨了屠户打那次……”
“老不死的,我娘也是你能提的,你再敢说一句,我就真给你放血了!”那少年眼中凶光大涨,眼神比那匕首还要冷,老乞丐立马噤声。
“当啷!”一串铜钱落入老乞儿的碗中,把正心里发毛的老乞丐吓了一跳。老乞丐望着碗中的铜钱,又望望抛铜钱的眯着眼的少年,一双老眼瞪得又呆又圆。
“钱……钱哪来的?”
“那肯定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刀爷,别和老根卖关子了,俺穷归穷,可不收伤天害理的钱,老根我当年本可以凭着满腹经纶到龙爪山当个出谋划策的二当家的,但咱心存天良,不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宁可满街乞讨,也不当道杀人;还有那次我捡了一个小娘的荷包,那荷包包真是香喷喷、鼓囊囊……咳咳,可俺忍饥挨饿也没花那荷包里的一个铜子,原物奉还,连个香吻都没要;还有那次刘员外召入赘女婿……”
“当啷!”又一串铜钱落入老乞儿的碗中,再次把说得忘形的老乞丐活活打断,老乞丐老眼瞪得更呆更圆了。
“老根啊,俺花钱买你歇会儿成不,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都听满耳朵茧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你品行高洁不给刘员外当女婿,属实是刘家小姐太下不去眼,那天我都看到了,半老徐娘的刘小姐都长到四百斤了,那大脸盘上的胭脂水粉扑簌簌的往下掉,累得那八个轿夫既流汗又呛鼻……”
少年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老乞丐的眼神越来越落魄,干笑道:“嘿嘿,老根,你看你,掉脸子比掉书包袋还快,我这钱可都是正当来路,还不是你近些时候雕的那些树根,我寻思放家里也每人看,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到集市上摆个摊,结果被一个千金大小姐惊为天人,偏说我这根雕乃集天地之灵气、揽日月之光华,只可妙手偶得,容不得一丝匠气,您还别说,这位仙子还真懂你,要你再重新刻个一模一样的还真做不到,结果我那根雕被那仙子包圆了,足足给了我五串铜钱……”
老乞丐突然一把揪住少年的肩膀:“什么,你把哪些根雕卖人了?你……你可知道那根雕有多重要吗,五吊钱……就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你个败家子……”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不就是几个破树根吗,小爷自己都会雕,要不是懒得动手,就你这头脑也得不了今天的钱,有命买点酒喝吧,你再抓着我不放,我这刀可不认人啊!”
“当当当当……”
不远处传来绵密的钟声,接着就听一声吆喝:“分食喽——”,突然从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冒出数不清的人群,人手拿个碗朝那钟声方向奔去,把老乞丐和那少年冲了开来。
少年隔着人流冲老乞丐大喊:“老不死的,要不是小爷慧眼识珠,知道你那堆破木头能骗几个钱,你那堆破木头喂猪都不吃,别说小爷不讲究,卖木头的钱给你分成,你四我六,下次你再雕些东西,小爷接着帮你找那仙子买家……”
老乞丐气得哇哇乱叫,可恨隔着人流够不到少年,少年见老乞丐凶神恶煞般看着吓人,强作镇定道:“老根,你也别生气了,赶紧领饭去吧,不然晚上又要饿肚皮了……”
少年边说边退,他身材瘦削,动作灵活,三躲两闪便不见了踪影,待人潮涌过,老乞丐再要寻那少年,却哪得见半点影子。
“老酒鬼,傻愣着干嘛呢,再晚些就分不到饭了,我刚卜了一卦,今天有肉吃,哈哈哈哈哈……”一个衣衫破旧的老道,擎着“舍命泄天机”的幌子从老乞丐身前飘过。
“张瞎子,你甭去了,俺也掐指算了,你今天得吃屎……”老乞丐说着伸出一条腿,张瞎子躲闪不及,被绊了一跤,脸部先着了地。
老乞丐哈哈大笑:“你看我没算错吧,果然来个狗啃屎不是!”
张瞎子爬起来,边向前跑边向后骂:“你个老鸭贼,看你今天印堂发黑,鼻子发红,必然命根子不保,过两天不是到菜市口卖屁股,就是到宫里伺候比你还老的老太监……”
张瞎子骂声远去,老乞丐叹了口气,仰望天空道:“人啊,只看到吃喝钱财,吃得再多也填不满灵魂的空虚,拥有再多也填不满欲望的沟壑。”说完,如猎豹般向钟声处奔去,跑得比张瞎子还快。
——我——是——饥——饿——的——分——隔——符——
钧天城,青穹帝国的都城,也是苍林大陆最古老、最繁华的城市,而在这座城市的西北角落却专门开辟出了一片废旧城区供贫民居住,钧天城的人们都叫它西北窟,苍穹帝国的皇族之所以允许这片贫民窟的存在,就是因为轩德皇帝崇尚佛教,并封金刚寺的了然主持为国师,了然建议皇帝要爱民如子、救民疾苦,于是专门开辟了西北窟来容纳钧天城的穷人、乞丐和流民,金刚寺和尚每天两次来到西北窟的钟楼广场分发斋食。虽然西北窟的存在导致京城养了数量庞大的闲人,还为不法之人提供了避难场所,但大臣们的上奏都被皇帝驳回,轩德皇帝只理佛法,不理朝政,了然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首辅周冉不得不私自调动京城卫队铁山卫加强西北窟的管控,建立围墙与主城区隔绝,实施宵禁,分发贫民身份木牌,并严查进出人员,控制西北窟贫民数量。
这不又到了晚上分饭的时间,金刚寺的和尚敲响钟楼的铜钟,表示到了分斋饭的时间,虽然一到这时候已经有大批的贫民聚在钟楼广场,但还是会有川流不息的人潮从大街小巷涌入广场,张瞎子和老乞丐就来得晚了,看着广场内人头攒动,那分发斋饭的几个和尚就如隔着汪洋的孤岛,不禁唉声叹气。
张瞎子骂道:“老酒鬼,都怪你,耽误了本道爷吃饭的时间。”
那老乞丐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老根,有时也叫他老不死的,张瞎子和白先生叫他老酒鬼,因为他嗜酒如命,行乞得来的铜钱都买了酒喝,但西北窟的人都知道有他这号人物,都叫他贫老根,因为他嘴贫、人老、会雕树根。
贫老根没好气的道:“别他娘的往我身上赖,也不知道看哪个小娘出了魂儿,连分饭的钟声都没听到!”
张瞎子也不理贫老根,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道:“虽说佛道不两立,但贫道还是要夸一下金刚寺的和尚,虽已唬得皇上俯首帖耳,还不忘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在钧天城腾出个贫民窟,还每日送饭,真可谓大手笔啊,善哉善……不是,无量天尊!”
贫老根冷哼道:“你那半吊子本事,就别装牛鼻子老道了,装清高有什么用,还没我要饭的每天酒足饭饱,你也别夸金刚寺,给你的是施舍,收回了也是理所应当,现在你们感恩戴德,哪天你们被赶出去了,就该大骂金刚寺了。”
张瞎子道:“就看不惯你这副德行,好像众人皆醉你独醒似的,其实就数你喝的多,贫道随遇而安,所卧之处便是床,所居之地便是家,清风雨露便可为食,清心寡淡,无欲无求,骂人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两人好不容易蹭到了和尚们的跟前,张瞎子把碗递了过去等和尚盛饭,那分饭的大和尚双手合什道:“施主,今天的斋饭都已经分光了,还请明日早点来吧!”
张瞎子脸上突然如升起了火烧云,本来云淡风轻的双眉倒立起来,喷着吐沫星子道:“你们这帮贼秃驴,道爷我等了这半天就等来个饭光光,你们不晓得多带些斋饭吗?就差道爷这一口了?现在道爷饿着,实乃你们这帮秃驴的罪过,念十年金刚经也销不了业,你们佛家不是讲究割肉喂老鹰吗,今儿个也割点秃驴肉给道爷开开荤,兴许少念几年金刚经就修成正果了……”
贫老根掏出怀里的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冷眼旁观,幽幽道:“看,被我言中了吧,给你是施舍,不给你就要招来恶语,人那,最难伺候喽!”
在人群的角落,有两双眼睛盯着贫老根和张瞎子,一双眼睛被刀疤横过,正是要收贫老根保护费的少年,这少年很小便被西北窟的贫民白大娘捡来收养,也没个名字,因为其满身刀疤,西北窟的人都叫他小刀疤。另一双眼睛大大的、亮亮的、水水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只不过头发蓬乱,脸上脏兮兮的,衣服破烂,要不是这好看的一双眼睛,倒像个假小子。小女孩名叫白翎儿,是白大娘收养的另一个孩子,可这孩子还只有三岁,白大娘就得病死了,名字还是小刀疤找白先生给起的名,白先生说过,白翎儿像凤凰的翎毛一样漂亮,长大了必定倾国倾城,就是皇帝也要不见佛祖只见她。
从此小刀疤边与白翎儿相依为命,为了自己和妹妹活命,小刀疤偷鸡摸狗、行乞要饭什么都干,后来长大了些,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个匕首,边干起了收保护费的勾当,因为他满身刀疤天然骇人,打起架来也有股不要命的架势,一般人看他要钱不多,也就被他唬住给了钱,但小刀疤更多的时候还是抢劫老人、小孩、妇女和瘦弱之人的钱和食物,所以他在西北窟名声恶劣,妇女都用他的名字为婴孩止哭。还有之所以小刀疤敢明目张胆的收保护费,就是因为他是团伙作案,他有两个好勇斗狠的兄弟,还网络了一帮年龄相仿的小乞丐,组成一个命硬帮。
小刀疤一边盯着白翎儿,一边手下不停,用小刀雕刻着一支树根,不一会儿,一个小人像雕了出来,他把那小根雕递给白翎儿,白翎儿一抬头,那根雕人像竟然和她一模一样,白翎儿高兴地道:“谢谢刀疤哥哥,你太厉害了,这是你给我雕的第三百二十七个根雕了!”
小刀疤笑道:“根雕可别弄丢了,那可记录了你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
白翎儿边点头边狼吞虎咽着一碗粥,碗已经见了底儿还在来回舔,手里还剩拇指大的一块饼,却舍不得吃掉了,她见小刀疤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拉了拉他的头发道:“刀疤哥哥,你也没领到吃的,饿了吧,要不我这块饼给你吃吧。”
小刀疤收回视线,看着白翎儿手里可怜巴巴的一小块饼,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乖翎儿,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过他们金刚寺的斋饭,没吃饱吧,今天哥有钱了,请你吃油泼面去!”
白翎儿一听“油泼面”仨字儿,两眼直放绿光,咽了一大口口水道:“是啊!是啊!你和老根爷爷是不是都老有钱了,从没见你们吃过和尚们的粥,刀疤哥哥可得说话算数啊,我就闻过油泼面的香味,想起来肚子就咕咕叫呢!”
小刀疤哈哈笑道:“好嘞,咱们现在就找油面娇娘去!”
“奶奶的,你个千刀万剐的,又想背着我们去吃独食!”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小刀疤和白翎儿身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跳,他们一回头,只见两个如小刀疤一样光着膀子的少年立在他们身后,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一个少年身材高大,肌肉鼓鼓,四方脸庞,两条粗重浓黑的眉毛下,眼睛如虎眼般又圆又大,眼中光芒总是如火焰般燃烧着,背上背着个铁弓和一壶竹箭。这个就是小刀疤的一个兄弟,名叫羿星野,来西北窟也不过五年,来历不明,刚来的时候,因为小刀疤请他吃了顿肉,两人便结为兄弟。这羿星野却是了得,来时就自带了这一张大铁弓,射箭百发百中,曾当着西北窟所有人的面,在离钟楼百步的地方连射十箭,那钟便响了十下,后来有人好信登上钟楼去看,竟见十支箭都射在了撞钟柱的顶头上,那十支箭竟然冲得柱子撞了十下钟,也就是在那天,小刀疤趁势宣布他们的丐帮成立,开始正式收保护费了,大家不敢得罪小刀疤,更多倒是不敢得罪羿星野。
另一个少年就是小刀疤的另一个兄弟,这个兄弟倒是和小刀疤从小玩到大,因为是个孤儿,没有名字,所以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无名。无名长得憨头憨脑,一脸的老实相,平时也是老实本分、与世无争的样子,但人们大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时常就会冒出一些坏点子,捞钱捞物骗吃骗喝也是手到擒来,虽然有些瘦,但瘦得结实,碰上去硬邦邦的,和人打架,人家和他肢体相碰,如撞在铁棍上,轻者浮肿,重者骨折,所以谁都知道不能和他打架,你打他吃亏的永远是你。
所以,西北窟不敢得罪小刀疤,其实更多的是不敢得罪他这两个兄弟,小刀疤见到两人,嘿嘿笑道:“怎么会拉下你们两个狗日的,正想找你们呢!”
羿星野一撇嘴,骂道:“奶奶的,要不是无名想要吓唬你们一下,让我别打招呼,就听不到你这话了,你撇下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带着你妹妹去吃羊肉,要不是俺们碰巧路过,就少了好大一堆油水,告诉你,千刀万剐的,下次再让我抓到,老子跟你断交。”
小刀疤苦笑正要解释,白翎儿却委屈道:“羿大哥,不要怪我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让他告诉你们的,我哥上次本来就是想要叫上你们的,但我心疼我哥,怕他不够吃,没让他叫!”
白翎儿说着,眼泪竟扑簌簌的往下直掉,羿星野见了傻了眼,连忙道:“哎呀,得得得,妹子,你可别哭了,我少吃一顿不过少点油水,你这哭一场我可得闹心好几天!我也没说怪这挨千刀的,老子说着玩儿的!”
白翎儿边擦着眼泪,边抽泣的道:“羿大哥,你就是我的第二个哥哥,我哥可是真把你当兄弟,你可不能不把自己兄弟当兄弟,动不动就把断交挂在嘴上。”
羿星野抓抓满头乱发,呲牙道:“行了妹子,哥哥知道了,你可别哭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小刀疤手背在身后给白翎儿一个大拇哥,白翎儿余光扫到了,差点破涕为笑,连忙收摄心神缓缓擦着眼泪。
无名在一旁冷眼旁观,淡淡的道:“翎儿啊,我不管你的大哥哥、二哥哥绝交不绝交,反正你的三哥哥肚子饿得快死人了,不和你们绝交也要诀别了。”
小刀疤知道这把戏骗得过羿星野瞒不过无名,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道:“好好好,咱们兄弟今天就吃油泼面十大碗,不吐不归!”
几个少年在西北窟的街道上横着走,见到的人都闪到了一边,而在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按小刀疤的说法:我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但就是命硬,老天收不走。按羿星野的说法:因为咱的命硬,老天不敢收,他收了咯得慌。按照无名的说法:什么命硬啊,我看不是老天收不走,是懒得收。白翎儿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命硬帮,硬邦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