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度春秋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迎来了老公的生日。

想起来今天我已陪老公过了32个生日了,三十多年的相守,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变成了一个两鬓花白即将步入花甲的老者,免不了感叹一番。

当初怀着对爱情的向往,什么家境什么钱财都被抛之脑外,我的选择引来了一些人的质疑,最终我和老公结成百年之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年轻的我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婚后,为了偿还债务,老公借钱买了一辆松鹤牌自行车,做起了制作红茶的生意。做红茶,需要自己去各处茶场收购茶叶。一辆自行车,两个硕大的布茶袋,伴随老公走遍方圆几十公里的各个茶场。临近中午,疲劳的老公拖着近三百斤的茶叶回来了,他去吃饭,我把茶叶摊晒在坪里。

匆匆的吃过饭,老公就来教我揉茶。等茶叶晒得软软的就可以揉了,揉茶不需要手工,有揉茶机揉,但需要有一定技术,下机早了,茶粗糙,下机晚了,茶叶会碎。要做好茶,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发汗”,我也不懂,大概就是发酵吧,这一步做好了,茶的品质自然也会好。那时,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绿绿的嫩嫩的茶叶上,等我差不多都掌握了制茶的技术后,老公就一心一意在外面收购茶叶,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一辆小小的自行车要驮着两袋近三百斤的茶叶,那个辛苦可想而知。只有尝试过这样的事情才知道个中滋味。我深有体会,记得老公带我去过大村的土桥茶场收茶,那里距我家应该有二十多里路,而且那时的路况相当差,山路十八弯,我驮着茶,一个不小心连人连车带茶倒入路边沟沟里,费尽力气才把车和茶弄上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终于把茶拖回家里。就这样历尽千辛万苦,半年下来也有几百块的收入,除了还债,自己所剩无几。

第二年我们继续做茶,这时候做茶的人越来越多,做的人多了,生意自然更难做,还有一些无良的人做茶时掺假,茶叶质量严重下降,曾经风靡一时的双峰红茶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因为他们制假,几乎所有的生意人都受波联,家家都有茶叶积压,我家也不例外,半年下来,挣的钱都砸在这里,愚不可及的制假者真是自毁财路。

到秋天了,老公又跟村上几个人合伙去湖北贩苹果回来卖,那时经济落后,所以生意也难以为继,到后来只能偃旗息鼓。

1990年,大女儿出生了,几个月后,老公外出搞副业,留下我们母女在家里,我也不能去代课,没有经济来源,记得半年时间里我们母女就买了一回肉吃,三块九毛钱。昨天的生日宴上,老公又提到这件事,可见当时生活的艰难。好在那些都成了历史,一去不返。

我们这样的家庭,底子太差,用老话说是“补得凉不得”,所以生意这条路算是彻底放弃,老公说还是实打实做事靠得住,有工做工,闲时种地。殊不知,那时候在家门口打工挣钱都是一种难以企及的事情,虽然老公也有一门娴熟的泥水工手艺,同样也很难找到工作,一家子的生活着落就靠那一亩田和几块土,一亩田产的稻谷不到两千斤,交完公粮和农业税,所剩的还要养几头猪,因此每年的口粮都是紧巴巴的。

时间到了1994年,儿子出生了,多了一张嘴,生活的担子又沉重了一些,特别是住房最为窘迫,当时我们的住房是一间卧房,半间厨房,原来三口人勉强应付,现在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可以想见是多么的拥挤,因此建房子是迫在眉睫。

1995年春天,三间平房建起来了,厨房还是在老房子里,望着在这三间凝聚我们心血的新房子里来回爬行的儿子,我们舒心的笑了。尽管建房子还欠了外债,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这个时候,我娘家的堂弟看我老公也没多少事做,就邀他一起做废品生意,那是需要每天开着车外出各个乡镇收货,我担心安全问题,拒绝了堂弟的好意,就这样,一个挣钱的好机会被我轻易地放弃了,事后好生懊恼,懊悔自己目光短浅,活该受穷。

慢慢地,家乡的建设也如火如荼开展起来,打工的机会多了,我们也攒了一些钱,我家的楼房也是这一年建的,把房子建好后,家里又是债台高筑,这个时候,我还是代课,有一次,我们梓门片区主管教育的领导要我去考教师资格证,我一打听,需要花费六百多元钱,我放弃了,也许我当时考上资格证就有机会转正,人穷志短,我舍不得花掉这六百多元,机会就这样擦肩而过。

后来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家庭开支越来越大,女儿高中是学美术特长,在我们这样的家境送一个美术特长生也是勉为其难,但是对于教育投资,我老公是舍得花钱,他宁可自己勒紧裤腰带。

为了多挣钱,我双休日跟老公在外面打工,贴地砖,挑河沙,每天上楼下楼几十上百回的跑,为了生计,这些我都挺过来了。

眼看女儿上大学儿子上高中了,开支越来越大,因此我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代课生涯,选择了外出跑业务,老公也自己承包装修业务,收入多了,除了供两个孩子上学,家里也有了余钱,现在两个孩子都不用我们操心了,生活越来越好,儿子也在长沙购置了房子。

肩上的担子轻了,我也重拾旧时的乐趣,看书习字,外出走走,不亦乐乎。可是我老公还是闲不住,除了挣钱还要田里地里忙着,我多次劝他适当休息,可他充耳不闻,照例忙忙碌碌。

人生本短暂,那些走过的路程,奔过的前程,那些值得回味的,值得记忆的,还有那些应该忘却的就让它留在心底的一角,惟愿我们一起执手余生,共赏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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