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千七百二十三年夏天的梅雨时节,华夏大地的天气反复无常水患成灾。连日的狂风暴雨使有些地方江河泛滥、洪水肆虐,淹没了无数的田间禾苗,冲毁了无数的农舍杂院,更有些受灾严重的地方的灾民们被迫放弃家园流离失所。
这一年确实是一个十年难遇的水灾之年。
时刚刚登基还未满一年的大清雍正皇帝连忙开启国库调银筹粮调往受灾重区紧急赈灾,算是及时地稳定住了灾区灾民们的情绪和困苦。
那一年的齐鲁大地上虽也遭水患,但没有重灾区。好处是夏收的麦子算是都收进了粮仓没有受到损失,而秋种的作物经雨水连日不断的浸涝,秋后的收成却肯定是要大减产的或者有绝产的了。
人们确实对老天的淫威感到无可奈何。
这是麦收过后不久的一个日子,收获后的麦田里种上的秋庄稼都已经生长了出来,田野间已是绿油油的一片。只是连绵的雨水把人们都阻挡在家中对着老天发愁,家中的室内都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就在这天的傍黑时份,虽然白天老天爷算是开了开脸放了晴,一个整天没有下下一滴雨来,但傍黑时又见阴云翻滚、雷声轰隆,意味着一场大的雨马上来临。
在这个时刻,在齐鲁境内的昌邑、高密、平度三县交界之处的一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偏僻的小村庄里,刚刚端起饭碗要吃晚饭的村人们都突然地听到了村外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奔跑声,间或还听到了人喊马叫的厮杀声和兵器之间相互抵挡撞击而发出的金属响声。这一切声音在瞬间便惊动了这个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宁静安谧的小村庄。
住在这个小村庄西南头的一户人家对这一切听得最清楚,因为这人喊马叫的厮杀声就来自这家西院墙外的场院里。这家里的男主人也算是个胆大之人,竟好奇地偷偷踩在家中牛棚的矮墙上扶着高高的西院墙头探出了半个脑袋向西场院里望去,他便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但见西墙外麦收打场用过的宽大的场院里,有四匹马上各一位壮土正在展开生死拼杀,准确地说是有三匹人马正围着另一匹人马展开拼命攻击。
只见中间那位被团团围住的马上壮士挥舞着一把大刀,正在左杀右砍、前封后挡地拼着命抵抗着来自另外三人的攻击。而那三个进攻之人一看就是一伙的,只见他们都袭一身同样的黑色紧身衣裤,头蒙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他们三人使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一个使大刀,一个舞长剑,一个双手各持一把虎头双钩。他们三人各显其能配合默契,使刀者一把大刀舞得是左右逢源唿唿生风;舞剑者一柄长剑挥得如天女散花嗖嗖作响;而另一位手执虎头双钩者也是左手钩、右手抹,双钩使得是上下飞舞前窜后动,使人眼花缭乱。
再看那位被攻击的壮士在这一刀一剑双钩如天罗地网般的围攻之下完全处于被动下风状态,只有拼命抵抗之力,哪还有反击还手之机?而此时那三个进攻之人更是越战越勇,都是招招透着狠着、式式暗含杀机,一付置那壮士于死地的拼命打法。
一时间内,西场院里刀光剑影,马嘶人叫,伴随着老天送来的电闪雷鸣,竟使得趴在墙头上向外看到这光景的那人一时间呆若木鸡。
此时场院内的决战状况也发生了变化,中间被围杀的壮士看样武功要比那三人高,无奈寡不敌众,一人一刀难敌另外三人一刀一剑双钩的联合夹击,顾此失彼,处处落于下风。转眼之间,他的左臂上挨了一刀,右大腿上挨了一剑,臀部挨了一钩,瞬间便跌落马下,看样是伤得不轻。
那壮士人受伤跌落马下后,并没有束手待毙,而是强忍伤痛在几匹马蹄的空隙之间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一方面躲避着马蹄的踩踏,另一方面在滚动的同时手舞大刀借势砍杀那三人的坐骑马腿。一时间三人三马乱成一团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马下之人的袭击,竟一时无法对付马下之人。
随后三人一打招呼都一齐自马上跳了下来,团团围住倒地壮士又展开拼杀。那倒地后的壮士看来是右腿伤的挺严重的,没法站立起来的样子,人翻滚在地挥舞着那把大刀施展开了扫、绞、绊、缠、滚等一连串的地躺功动作,拼命地抵挡着三人的攻击。一时间四人更是打成一团难分难解。
那位受伤的壮士倒地后所施展出来的地躺功确实厉害,三人竟一时难以近身。然而时间一长又加上身上有伤,这一躺地后的翻滚运力,伤口涌出的鲜血便洒满场院地上,体力便渐渐不支,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再一看那三人,也是不同程度地受了一些轻伤。
这时侯,天地间一道强烈的电光闪过,一时闪耀的几个人都睁不开眼。紧随而至的一声轰隆隆的炸雷声震耳发愦。就在这电闪雷鸣的瞬间,就见那三个蒙面人都齐声呐喊一声,刀、剑、双钩同时袭向倒地壮士,三样兵器都同时刺入壮士体中。伴随而至的一声悲惨的嚎叫声,见那倒地壮士被三人刺入体内的兵器所挑起,庞大的身躯被仨人同时用力抛向几步之外的地上便一动不动了。随后就见那三个蒙面人各自蹬上坐骑策马飞驰而去,转眼间马蹄声远,人马很快消失在了闪电雷鸣中的暮色之中。
此时,倾盆大雨自天而降。
而扶在西院墙头上亲眼目睹了整个血战过程中的那家男主人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一般,匆匆忙忙地跳下墙头跑进房屋内关上房门,一时半晌地没有平静下来自己“扑扑”急跳的心脏。
是夜,狂风骤起,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老天爷一直折腾到天快明时才休憩,终于才风停雨歇。
且说这户人家的男主人目睹了这血腥厮杀的一幕后,回到屋内吓得是胆战心惊,一夜都大睁着双眼躺在炕上难以入睡。耳听着窗外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雷声下雨声,偶尔似乎还听到了一两声“咴咴”的马叫声,脑海里始终充斥满了人马生死拼杀的场景,在炕上辗转反侧地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马叫声在风雨停止后的黎明前的旷野里显得格外悠扬,将刚刚迷迷糊糊地睡着的这家男主人惊醒。他连忙起身望眼窗外,风雨不知啥时已停,天色开始露白,四野一片寂静。回忆起昨天傍黑看到的事情和刚刚听到的马嘶声,他便忽然地想起了西墙外的场院里还有一个被杀之人。他便想到难道是那被杀之人的坐骑还没离去?还仍在西场院里守着自己的主人?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穿衣出门来到西场院,见场院内的地上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昨天傍黑人马打斗时留下的凌乱马蹄痕迹已荡然无存,有的地方隐约可见几丝血迹。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那把大刀,但就是不见昨晚被杀之人的尸首。抬头四下张望,便望见了在场院的最北侧的一堆还没来得及垛好的麦稂草堆上,一匹黑色骏马正躺卧其中。他赶紧向马走去,走到马的跟前时那匹马可能是见有人前来,便自草堆上站了起来,这时那人才发现了马起身后的草堆里露出了两只人的脚。
那人见此情形,也没敢动一下那草中之人就连忙跑到他东邻的哥哥家,将哥哥家紧闭的大门拍得贼响。住了不多一会儿,他哥哥才出来开了门。他二话没说连忙拉起哥哥就向西场院里跑,一惊一诈的竟使他的哥哥也一时懵了头,也没问什么就跟着跑。
兄弟俩人来到草堆前扒拉开覆盖在人身上的草一看,昨天晚上那遭杀之人的躯体便展现在兄弟俩人的面前。看来哥哥也是个胆大之人,连忙上前伸出双指放在那人的鼻孔下处试了一会,又将手指移于那人的心口窝之处试了一会,便连忙起身对弟弟说:“这人还没死,还有口气!”
“大哥,你看这事单单叫咱碰上了,可怎么办好?”弟弟开口问哥哥。
“只要有口气,咱就得救人,这还用问?现在咱也看不明白这人伤势怎么样,我现在赶紧回家套马车,你赶紧到庄里各户去招呼几个人来,咱一块赶紧拉着这人去东庄的崔家集找刘大麻子救人!”哥哥边吩咐着弟弟边向家里跑去。
当哥哥套上马车来到场院时,场院里已经聚集了十多个村人。一听要救人,都齐大呼地把伤者抬上马车,就由那位哥哥牵着马,几个人跟在马车后面沿着庄前泥泞的东西路向东边方向的崔家集方向赶去。而弟弟也连忙将那把大刀捡起来牵着那匹马来到自已家中,拴好马放下刀也匆匆忙忙地出了门追赶马车去了。
来到了崔家集东西大街的刘氏医馆时天早就大亮,街上已稀稀拉拉地见到几个人。
兄弟们叫开了刘氏医馆的门后,正好那医师刘大麻子刚起床,便招呼众人将伤者抬于屋内。他连忙把伤者身上的衣服褪去细一看,不由“哎咩”地惊叫了一声。众人向前一瞧,就看到了伤者全身竟好几个窟窿,伤口处经一夜雨水的浸泡都翻卷着刺白刺白的茬子,血色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刘大麻子对伤者全面检查了一遍后,遂对这些人说道:“我的老天爷呀,这人全身是窟窿,也不知里面的五脏伤到了没有,血也淌的不少,虽说还有丝气息,能救过来的话那可真是天意了。”说完就招呼这些人出去,开始了对伤者的抢救。
抢救到了第三天,伤者的气息逐渐增大。
到了笫六天,伤者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哎呀”声息,并放出了一个屁后,这刘大麻子才对前来探望的村人们宣布了伤者算是救活过来的消息。
此后经过刘大麻子高超医术的诊治,又住了五六天,刘大麻子就让这些送来伤者的村人们把伤者可以拉回家去休养了。同时他吩咐来人说伤者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回家后最少得休养调理仨月才能完全恢复过来。并嘱咐要伺候好,上好保养等等。最后刘大麻子用赞叹的口气说道:“这个人的生命力还真是强,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随后那个小村庄的兄弟俩从家里拿着钱与刘大麻子结清了医治费用,又用马车将那位壮士拉回了小村庄,就住在了哥哥家开始休养。
这是一个民风纯朴厚道、村民善良忠厚的小村庄,多少年来一直延续着邻里之间和睦相处互相关照,一家有难全庄帮助的良好民风。他们不计得失,对一个来历不明、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倾心相救,这就足以说明这个村庄的人们是多么的忠厚善良。
住在村西南角的这兄弟俩,哥哥就是这个村庄的一村之长。当村民们听说村长救了一个垂死陌生之人的命,并将此人接回家中伺候休养的消息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派人前来村长家探望。有拎着只老母鸡来的,有捎着鸡蛋来的,有提着几斤猪肉或是几斤点心来的,总归是没有空着手来的,这不几天的功夫村长家里收到的慰问品就堆放了一大堆。
此时气侯已界盛夏三伏天之时,阴雨季节终于结束,每天的白天都是日头高照,酷暑来临。
在此期间内,受伤的壮士虽然从眼神里流露出了对村人们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但还始终没有张口说出自已的来胧去脉,村长也就没有细问。
就这样,受伤壮士在村长和家人们的细心照料和在饮食上的精心调理之下,脸色一天天地红润起来,身体也一天天地在恢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