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雁

金章宗泰和五年(公元1205年)秋,七岁即能诗的神童元好问,这年仅十六岁,去并(音冰)州(即山西太原)参加府试,和伙伴们一起走在阳曲县汾河旁的小路上,一路上吟诗赋词,有说有笑。

行走途中,大家看到一个猎人正在河边用网捕雁,便好奇地驻足观看。有两只大雁被捕在网中,正拼命地挣扎着,大家为这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猎人感到高兴,今天有所收获,可以赚上几个钱了。可是由于布麻做的网网目不均、结节松弛,其中一只大雁拼命挣脱后飞向了空中。众人略为惋惜。猎人担心另一只大雁也逃脱,只好把它杀了,大雁只发出了一下凄惨而短促的声音。不想,刚才飞走的大雁竟又飞回来,在空中一边盘旋一边鸣叫,声音哀伤而凄厉。盘旋一阵后,大雁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哀鸣,突然,倏地一下,从空中直坠入地面,竟然头触地而亡,死在了被捕的大雁旁边。众人见此情景,无不为之惊撼!猎人叹道:“没想到这鸟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忠贞,比人还重感情啊!我当猎人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真是奇事!”元好问一听,也感到很神奇,并且很感动。于是就跟猎人说:“要不你把这对大雁卖给我,我可以多给你点钱币。”能够省去去早市买卖的功夫,又有好价钱,猎人自然乐于接受。

元好问买回大雁后,坐在地上,抱着大雁,非常感动和惋惜,呆呆地抚摸着它们。他想:自杀的大雁无法带走已经死去的心爱的大雁,也无法救活它,最终选择坠地而死,难道这是它向我们的最后一个乞求吗?‘穀则异室,死则同穴,如果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在死后把我们葬一块吧!'也许它们没有深情的山盟海誓,但却做到了最长久的厮守!元好问想着这些,悲不能已,不禁嚎啕大哭起来:“没想到区区大雁竟也有这样忠贞的感情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众人见状也暗自啜泣起来。等元好问情绪稳定后,一起和他赶考的人就问他:“你买了这两只大雁,你准备怎么办呢?”年轻的元好问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们,郑重地说道:“我要成全它们,把它们葬在一起。”说完,就去埋葬大雁。众人也被元好问的情义深深感染,纷纷用手或者树枝等为大雁刨出一个坑来。元好问拿出一瓶汾酒洒在了土坑上,然后把两只大雁放在坑下,再把土填上去。仪式结束后,大家就要开始走路了,但是元好问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走了不久,他对同伴说:“大雁埋在此地,以后回来说不定还要来看它,要是长满了草,我们就不知道大雁埋在哪里了,让我们做些标志吧!”同伴道:“怎么做标志呢?”元好问道:“我们找些石头,把它垒成一个石丘。”他的同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一起来帮他捡石头,垒成一个高高的石丘。垒好后,元好问说:“我们来写首诗词吧!纪念我们这段难得的经历和这两只大雁。”同行的伙伴都很赞同,纷纷写诗作词。元好问也写了一首词,留下了这首凄婉缠绵而感人至深的《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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